过了而立之年的周诚和程远开始面临一些这个年龄的人群都会面临的问题, 比如说催生。
两边的父母倒是没催,但关系好的一些人开始给支招了。
在超高危武器研发项目推进的过程中,周诚和盛明成主任又多接触了好几次,盛明成主任就不止一次地催周诚,他说,“你们俩的基因那么好,不传承下去怎么行?现在我们国家关于这方面的政策是没有放开,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有些国家可以, 凭你们俩的财力物力,完全可以实现。”
周诚摇头,“作为公众人物,我不应该带这个头。看情况吧, 情感的维系比血脉延续更重要,我哥的孩子就很粘程远, 因为程远能陪他做很多幼稚的小游戏,如果遇上合适的, 我们可能会领养。如果遇不上合适的, 那就帮我哥和我姐带带孩子,人死一堆灰, 没必要非得自己亲生的才能送走。”
“前些日子,我和程远还在聊, 我俩如果去世了, 都不用占用国家的土地资源, 也不用逢年过节去祭祀,随便找一处地方,把我们俩的骨灰混合混合,扬了就是。人本就是一堆有机质,化作肥料滋养土地、青草、树木也挺好。”
“像我这种搞研究的人,看得很明白。人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人在这个社会中产生的数据被抹去,有些人遭遇了一些事情,突然性情大变,不会再喜欢曾经喜欢吃的东西,不会再说曾经的口头禅,其实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为这个社会贡献的数据,已经完全改变了。”
“人存在的意义,或轻或重,或高或低,但都无外乎两点,让自己过得好点舒服点,给别人带来一些好处。我和程远日子过得开心自在,也自认为还算是给国家、给民族、给社会、给全人类做了一些贡献,无愧于己、亦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对我们俩来说,死亡啊,虽然是生命的终结,但也意味着新一段浪漫的开始,我们走出了时间,走入了彼此。”
盛明成听周诚絮絮叨叨了一堆哲学思辨的问题,觉得头都大了,他摆摆手,让周诚打住,“可别说这些事儿了,我换个角度问你,你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遗憾啊,肯定是有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十多年,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没有被我们不被承认、不被认可、不被尊重,更不会被祝福。”
“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走在路上依旧会有小孩好奇地问,为什么两个叔叔会手拉手,年轻的人开明一点,说是两个叔叔在谈恋爱,可也会有一些人恶语相加,说这是病,是不干净,不过习惯就好,都无所谓了。”
盛明成再度陷入了沉默。
代入到周诚和程远的角色中想想,确实挺悲哀的。
这俩人都将青春、将韶华献给了国家,最终却连一重被国家认可、被法律尊重的机会都没有。
他会问周诚这个问题,是上面的人让他帮忙问的,盛明成主任得到周诚的答案后,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润色’,就这样原汁原味地给上头反应了上去。
据说上面的人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沉默了很久。
不久后,国内就召开了相关的会议,从各个阶层征集意见,并汇总统计民意意见,最终选在六月三号这天,正式宣布了同性婚姻的合法,同性婚姻与异性婚姻一样受到保护。
从会议召开开始,很多人就盼到了春光,大家都互相鼓励说,顶多再过个三五年,肯定会合法,但没人会猜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六月三号当天,全国各地民政局外排起了长龙。
负责主修这一套法律的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之所以迟迟未通过相应的法律,是考虑到千百年来的文化积淀,任何一条贸然的决策,都可能对我们的文化、对我们的文明造成致命的冲击。”
“我们同那些历史很短的国家不一样,他们没有传承延续的文明,所以可以做一些很创新、很大胆的决定,但我们需要考虑到每一个决策对我们的文明的冲击。我们的文明要开放,要兼容并包,要保证其长久的活性,但也要考虑到每一条决策会带来的弊端。我们都知道心脏是个好东西,但不能说给人人都装上两颗心脏,这颗坏掉再用另外一颗。”
“上面的领导一直都在听取相关的声音,这次通过相关的法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顶住了很大的非议。我们既然认可每一位公民的存在,就应该认可他们身上的属性。我们也注意到,在这个群体中,涌现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才,比如众所周知的明星科学家夫夫,周院士与程院士,他们携手十多年,从高中阶段到现在,为我们国家的发展做出了十分突出的贡献。”
“不仅仅是周院士和程院士,各行各业中都有这样的人,他们默默奉献,却需要带上伪装的面具来生活,这对他们很不公平。我们想要呼唤公平,给所有人一个平等生活、平等相爱的权利。”
“法律的存在,不应该是党同伐异,不应该是以大基数群体的特性来决定小基数群体能否合理合法的存在,而应该是将好人与坏人区分开,法律是针对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