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程婷看了眼谢旻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下了一切。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谢旻修却明白她的意思。
谁也不可能把今天的事当做没发生过,谢旻修必须要有一个选择。
可他能怎么选,他根本没得选。
从向芊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一刻起,谢旻修心里的自责和后悔就在成倍蔓延。
他凭什么让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姑娘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那,他凭什么?
谢旻修恨自己没有早早地发现向芊芊的心意,而不是时隔六七年,才从她那堆情书里看到她这些年的痴情。
如果可以早点发现,或许他可以早点阻止她,拒绝她,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
说到底,他不值得。
谢旻修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病房门。
向芊芊睡得很沉,嘴唇没什么血色,整个人都好像失了神采般,安静地躺在床上。
谢旻修坐在她床旁,仔细看着这张脸。
刚刚坐在外面那几个小时里,他想起了很多过去从未放在心上的事。
其实向芊芊喜欢自己,早就有迹可循。
高二那年,谢旻修的生日,当时快要月考,大家都没心思玩,可向芊芊却在一家餐厅定了包厢,晚自习结束后拉着他和向旌,江其野,还有其他几个同学,愣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当时她拿着奶油往谢旻修身上抹,说得很轻松,“我这几天背书都背累死了,好不容易有个玩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就那样,紧张的学习之余,谢旻修还是过了个愉快的生日。
还有一年篮球赛,谢旻修扭了脚,看台上的向芊芊紧张地冲下来,“修哥你没事吧?”
可后来应该是怕自己看出来,她又问身边的江其野,“七爷你呢,有没有伤到?”
她总是这样善于伪装,以至于谢旻修这么久都没能察觉,以至于——
最终给她造成了这样大的伤害。
病床上的向芊芊忽然皱眉哼了声,估计是伤口疼,有些难受。
谢旻修不知道她是哪里不舒服,手忙脚乱,无处下手,只能很轻地在她身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儿似的轻拍着。
很神奇,向芊芊很快就抚平了眉头,但同时也醒了过来。
见她要睁开眼,谢旻修赶紧往后退了退,坐到床边冰冷的板凳上。
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不想再伤害她。
这些年,谢旻修和向旌一样,把向芊芊当做自己的妹妹。向旌心眼大,做事不够细心,所以很多时候谢旻修弥补了向旌缺失的那一部分去关心向芊芊,无形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向芊芊出国玩,他会跟哥哥一样叮嘱她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向芊芊说去相亲,他也会跟哥哥一样问问是哪里的人,干什么的,可不可靠。
谢旻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这些关心造成了向芊芊一再深陷。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个无法原谅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强逼自己冷漠地告诉向芊芊,“我跟程婷求婚了。”
谢旻修要把向芊芊从深渊里拉出来,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对自己彻底死心。
忘了自己,重新开始。
他也不配她的喜欢。
所以,谢旻修只能选择绝情,选择亲自递出那把捅到她心里的刀。
他看出了她强装的笑,看出她闭上眼睛说要睡时不停颤抖的眼睫。
尽管心也在同样的难过着,可他没有退路。
那样一个压抑又轰烈的夜晚后,彼此再无联系。
谢旻修试图修复和程婷的感情,彼此都希望那天的事从没有发生过。
没有过选择,没有过受伤。
可或许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一丝缝隙,都无法再回到过去。
那天之后,程婷开始变得敏感多疑。
谢旻修回去晚了,她会追问是不是去找了向芊芊;谢旻修没有及时回复消息,程婷也会在回来后反复检查谢旻修的手机。
尽管谢旻修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没有,自己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可这样的猜忌还是像疯狂生长的带刺藤蔓,在他们之间不停纠缠着、伤害着对方。
终于,在宋蛮和江其野大婚的前几天,所有的不信任因为一条微信彻底爆发。
程婷拿着手机问谢旻修,“宋蛮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向芊芊和我们的事,还要请我和她一起做伴娘?她想暗示什么?是希望我知难而退,成全你和她的好闺蜜?”
谢旻修那段时间在帮江其野忙臻爱系列上市的一系列法律流程,每天都忙得早出晚归。
他明白程婷在那件事上丢失的安全感,所以每次争吵时都会尽可能地去包容和理解,可他并不认为这一切问题应该蔓延到别人身上。
“我说了很多次,我和芊芊已经说清楚了,芊芊是蛮蛮的好朋友,蛮蛮结婚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