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清晨, 洛阳城难得出了一回暖阳。冬阳倦倦,照在窗纸上雾濛濛的,日光的粲艳都模糊起来。枝头鸟雀鸣啾不停。

念阮起身时枕畔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闻得帐子里窸窸窣窣的响动,折枝和采芽忙端着银盆跑来,凑到跟前,又小心翼翼地问:“女郎, 陛下昨夜没为难您吧?”

算是……算是为难了吧。

念阮红了脸, 腼腆低眉, 折枝见了她这幅扭捏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尴尬地同采芽对视一眼,跪下请罪道:“奴婢失言了。请女郎降罪。”

她摇摇头,眸子四下里一扫, “陛下呢?”

“任城王来了, 眼下陛下正同他在非鱼池商议什么事呢。”

任城王如今入主尚书台,手握皇帝同太后之下的最高权力, 昨日燕家事发嬴昭又钦点了他全权处理, 这会儿来, 可是查出了什么。

念阮很想去问一问案子进展得如何了, 但想起昨夜事, 她暂时还是不要去火上添油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君主, 她应该相信他才对。

“这么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了?”

式乾殿的西殿后有一座小小的假山石池, 引灵芝钓台的活水入池, 淙淙涓涓, 红尾如舞, 都争着游至嬴昭身前争食鱼食。

方才任城王来报了廷尉对太原王府走水的初步调查, 只从灰烬的走向勘探出火是自外向里烧的,门窗外的花木楹栏皆有浇过油的痕迹,极有可能是场人为的纵火案。但具体是什么人放的火却一无所获,眼下,廷尉正在对事发之日驻守太原王府的卫兵仆人挨个盘问,却都问不出什么结果。

任城王面有愧色,离席跪道:“是臣无用,请陛下降罪。”

“王叔已经做得很好了。”

嬴昭把人扶起,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没查出来才是正常的。把守太原王府的皆是太后的人,能让他们查到的才不可信。”

“王叔是朕的股肱之臣,日后私底下见朕不必再行拜礼。此生,朕当与王叔共创万世基业。”

任城王鼻翼微动,长睫下涩意翻覆,险些掉下泪来。上辈子便是为了他这一句披肝沥胆,生死相随。壬寅平乱,建元改制,再到秣马厉兵挥师南伐,他们始终都在一起。

他同他约定了要共创万世之功,尔后策马同游,夜雨对床。可行至半路,他却丢下他们先走了。

如今,至多还有半年,陛下的身体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他须得先找到那位神医才是。

“任城这是怎么了?”

见他眼角泛红,嬴昭微感诧异。他的这位王叔可是从不掉眼泪的,便是当年他十三岁时父亲为贼人所杀、他手刃贼人后入京为父鸣冤,因千里赴京脚下流脓起满了血泡,他也未见他流一滴眼泪。算起来,两人的情谊便是于此刻始。

“回陛下,方才微风拂尘,臣可能是眼睛被迷住了。”

任城王笑着摇摇头,提起旁事:“听说陛下近日新得了位小友?什么时候也为臣引见引见?”

嬴昭启用奚道言的事,本也没刻意瞒他。微微一笑:“也好。季鸾此人,才称王佐,识具明允,真可谓朕之管仲也。等这件事过去后,朕想擢他入御史台,届时你们再见吧。”

任城王上辈子正与奚道言不睦,深知此人性情孤僻阴戾,认准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后来更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一手提拔扶持他的皇帝。但眼下见君王正是器重也不好再置喙什么,只道:“臣听说,此人眼下只是太常寺中的一名小吏,官微位低,陛下为何独独对他悉心栽培?”

他气定神闲地一笑,不疾不徐地将手中的鱼食抛入池中:“小人物未必不能有大用处,全看上位者怎么用了。”

想他幼时,萧氏只需在他身边安插几个小宦官就能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只因他不肯贿赂他们,这些宦者便诬告他对萧氏不敬,令萧氏信以为真,怒气冲冲地将他召进宣光殿里打了他一顿,若非念念替他求情,或许那时他就该去见父皇和阿姨了。

太后自然是恨他的,可这件事的本质却是她被宦官这些小人物迷惑了心智丧失了判断,拿自己手中的权力,反做了这些阉人的刀。如今,他亦能借奚道言再迷惑太后一次。

任城王去后,嬴昭回到惯常处理政务的东殿里,朱缨正抱了中书省新起草的诏令请他过目,他顺手取过最上头的一本翻阅,随口问道:“长乐王府那边可有异动?”

汝阴公主一死,他立刻意识到兰陵姑母也会受牵连,暗中派遣了暗卫去盯着。好在他那不着家的岳父此刻一如既往的不着家,倒是省却了他的担忧。

“别的事倒也没有,只今日宣光殿的郑姑姑去送节礼了。马上就是年末,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马上就是岁暮了。

他眸光微微一凝,目光如炬火,落在淡黄长缎上那个以楷书写就的名字上。陕州刺史,萧朗。太后的次兄。

如今,太后调了他回镇司州。

京师洛阳正属司州,刺史掌兵,太后这会儿调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