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短时间内, 听了那么多故事，檀听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她本以为赵景同就只是个单纯因为一场火灾留下后遗症的人类，谁知道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甚至现在连人类身份都变成疑似。

“听说你身体里住着一只鸟呢，先前还以为是一只坏鸟，但是听方言是讲, 好像其实是一只可怜的鸟哦。它没了羽毛, 还浑身放血，死得那么惨, 忽然就想起你的样子来，我遇到你的时候, 你的状况也挺凄惨的。你说啊, 那只鸟死得血肉模糊, 我就给你治损坏的皮肤，那只鸟就想要个人鱼之心，我每天给你唱歌安抚精神，这是不是另一种补偿啊，哎呀, 怎么说起来, 好像我专门就是来给你做补偿的一样。”

“你说，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

赵景同躺了足足一周, 自然也失联一周。

好在他们两人离开明珠港时, 怕治疗沈骤这件事有得磨, 就跟姜晓交代过可能要离开不少天，期间姜晓打来过一次电话, 被檀听糊弄过去。只是短期内能糊弄, 若是赵景同长期失联, 他的家人和公司那里都说不过去。

檀听实在不能安心，期间还和方言是取得过联系。

他们俩也算是有些交情了，虽然第一次见面情况莫名其妙，第二次见面就恨不得弄死对方，但是现在昉在她手上，而方言是也是绝不希望昉出问题的，始祖也是头一次附身在外人身上，方家上下都很关注，所以对于檀听的问题，方言是都没怎么拿乔，尽管态度看着不热情，却也都尽心尽力帮忙解答。

他很积极地鼓动檀听带着赵景同去方家，但是每次都被檀听用各种问题掏出想要的信息，然后无情挂断。

只是檀听了解得越多，就越失望，因为方家那些过往的经验，对于赵景同现在的状况大多没有参考意义。

方家从前的共生者，都是在昉附身的当时就有反应，很容易被发现，并且可以接收到昉的传承，拥有它一部分能力。

所以方家才迟迟找不到昉，因为它在赵景同身上像是潜伏一般藏了近二十年，赵景同这些年表现出来的症状是精神被困扰和精力消耗，这种表现虽然有些严重，但和火灾情况造成的心理影响也有吻合度，能自圆其说。

就连檀听，当初那么多次深入赵景同的精神领域，不都没发现他的异常，还一直把他的病当做火灾的并发症在疏导。

所以，问题来了，那只鸟这些年来都藏在哪里？

她想不通。

这些天因为不放心，她都选择守在赵景同身边，只是从原本的小院，换到了沈家大宅后的水泽地。

赵景同躺在小屋的床上，她则在水中，水泽地的布局已经不是大宅中客院一座一座的水池，这里的水四通八达，沟壑相连，甚至直接通进室内，向外则是直连大海。

她能从水里直接游到赵景同的床边上，先前一直好奇沈家宅子后头的水泽是什么模样，但如今到了这里，却没心思看景了。

困了她会趴在床边眯一会儿，只是两手会握着赵景同的手，这样一旦他醒来有什么动静，她都可以及时清醒。

迷蒙中，檀听忽然觉得手中一空，她登时睁开眼睛，就看到床上已经空空荡荡，转过身就看到赵景同的背影正要走出屋子。

“你醒了！”她又惊又喜，出声道。

然而那背影丝毫没有停顿。

此时她才发现，赵景同的身影在水中却行走自在，如履平地。

屋外明月高悬，辉照千里，遍地的水泽反射出光芒，这个水泽地叫人晃眼一看，有种海面升平的辽阔感。

檀听迅速追到门口，就看到他驻足抬头，望着天上月。

“赵景同？”她靠近赵景同，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同那一层层沉默的金色线条。

她在水中靠近，靠近他时，“赵景同”回过头来，月下，他的面孔背光埋在阴影里，但是眼睛却是亮的，金色竖瞳一闪而逝。

檀听的喜悦顿时消失大半，这个眼神，是昉。

她警惕起来。

【小人鱼。】

一道说不清高低远近，辨不明清脆嘶哑，十分飘忽的声音直达她的脑海。

檀听只觉得从头到尾打了个激灵，周身水花都在颤，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你，是昉？”

“赵景同”点头，以一种很陌生的姿态看着她，人鱼出自本能害怕靠近他，但是她压下这本能，她的心迫切想要知道赵景同是否还好。

“他还在吗？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嘴角肌肉牵动，似乎笑了一下。

【你是在关心这个人类吗？我还以为水族都是冷血的呢。】

这话里带着嘲讽，檀听皱眉，但她现在已经鼓起勇气，原先被压制的恐惧倒是抛之脑后，再次问道：“赵景同呢？”

【嗤，被我吃了！你打算怎么样？】

檀听没吭声，眼中光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