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残存的理智捂住自己的脖子,尝试止血,效果并不大。
他看到了远处祁澈眼底的愤怒,他身上的黑色图腾愈加明显,从背上蔓延到了手腕上。
谢年的视线逐渐模糊,关注不到后面的情景,但他的耳朵还在运转。
他听到菲尔德的声音从好像很遥远,又似乎很近的地方想起,带着些许遗憾地道:“你为什么死不掉呢?要是能杀死你就好了。”
谢年被自己的血呛到,说不出回应的话。
菲尔德似乎也没指望过这点,他自如地继续道:“不过现在这样也还不错,还记得我说过要送给你的礼物吗?”
谢年抬起眼皮,试图让自己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想要笑一笑,但他也是第一次死,还不太熟练,起码嘴角总是扯不上来,还带着种苦涩。
菲尔德弯着嘴角,像是在讲一个平平无奇的笑话:“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命送给你吧。”
他说着,拨开谢年沾着血污的黑发,凑到他的耳边,让他不错过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如果一定要死,我想死在你手上。”
谢年的睫毛颤了颤,隐约看到祁澈突破了菲尔德临时设置的屏障冲到了他的身边,但他也彻底呼不上气来。
痛苦包围住他,他在底层世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受到所有伤加起来的痛也许还比不上现在的每一秒。
人在濒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什么呢?
谢年的世界在这一刻闪过了许多碎片般的元素。
鲜血,疼痛,未完成的心愿,过去几天的记忆,心脏逐渐停止。
还有菲尔德带着笑意的最后一句话:
“晚安,等我回来找你。”
与此同时,在谢年注意不到的地方《攻略之书》中的发展银行好感度骤然拔高。
“叮咚”一生过后,纸页上浮出了一行字:恭喜您,攻略成功。
.
谢年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坐在月光底下,旁边有一个约莫五岁出头,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传说,月亮有着神秘的力量。她会带走人的所有悲伤和痛苦,也不会像太阳那样过于耀眼灼烧人的眼睛。”谢年听到自己说。
小男孩听罢转过头来,灰扑扑的脸上两颗漂亮的眼睛叫人难以遗忘。
……
等谢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祁澈背在背上的。
他在睁眼的瞬间便忘记了梦中的内容,只记得那温暖的一轮圆月。在大宇宙时代来临之后,月亮和太阳的象征意义被削弱了。
不是没个星球都有一个被称之为“月亮”的卫星,谢年也只有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月亮,现在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
如果不是他父亲曾是个古地球研究学家,连带着也给他讲了很多故事,他恐怕也没什么印象。
毕竟索纳斯星没有月亮,照亮夜晚的是无数颗星星。
谢年揉了揉眼睛,把这个梦甩到了脑后。
他一有动静就被祁澈注意到了,他动作一顿,回过头来。
“……哥?”祁澈轻声开口。
谢年揉了揉眼睛,感觉意识逐渐回炉,他开始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反弹伤害的功能没有使用次数限制,毕竟即使是有这个能力,死亡前的疼痛也足以让他痛苦。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祁澈又问,眼神关切。
谢年轻“唔”了一声,若说难受,那还真有,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脖子疼得不行,但这些比起之前都已经好很多了,也就不值得一提:“我还好,不用担心。”
祁澈这才松了口气。
谢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大汉看他醒了,也走了过来:“看到你断气这个小哥都快疯了,好在你没什么大事儿。”
祁澈淡淡瞥了他一眼,大汉立马噤声。祁澈这才将谢年放了下来,扶着他的肩膀:“哥,别勉强。”
谢年调侃:“我重不重啊?”
“不重。”祁澈认真地道:“你没事……就好。”
谢年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回想起菲尔德的话和他昏迷前隐约看到的场景,还是无法把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驱除。
菲尔德死了,但是他的影响还在,就好像是在提醒他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一样。
谢年甩甩头,收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见大汉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估摸着他可能是把他的死而复生归结在了初始道具上。
这样也好,他虽然已经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种族身份,但是也总比废那些口舌来得简单。
“菲尔德怎么样了。”谢年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游戏中也真是神奇。
刚刚他还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现在他就已经可以自如的行动了。
祁澈听他提起这个名字,表情就不太好看了,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压下那种愤怒和后怕,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