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他也拥有了禹初曾经拥有的那种能力——他能看到建木的记忆,能看到发生在建木身周的所有事。
数十年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占领了他的思绪。
他看到自己第一次从沉睡中醒来,下意识唤了一声“阿巳”时,陆鸣巳脸上的欣喜若狂,也看到在陆鸣巳问他感觉如何,他却再次陷入沉睡无法回答后,陆鸣巳脸上的惊慌失措,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岚岚”,却没有人能回应他。
最初的那些年,陆鸣巳试图找出危岚苏醒的规律,可后来他发现,危岚的苏醒没有规律,就算他答应了陆鸣巳不会一声不吭地睡过去,他也无法做到,于是陆鸣巳逐渐习惯了……习惯了把危岚的苏醒当做一种突然到来的惊喜,也习惯了在他的声音消失后,独自去消化那种面对失去的惶惶不安。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离开过片刻。
有时候修炼累了,他会盯着建木看上好长好长时间,似乎是在期盼危岚会突然醒来,语带笑意地同他说说话,可往往直到他看乏了,危岚也没有苏醒,他只能独自守着这份孤寂,继续自己的尝试与努力。
危岚还有了意外发现。
陆鸣巳随身携带了一块棋盘,有时候实在精神乏了,他会取出棋盘来与自己下一盘棋,在思考中放松长时间钻研本源力量的疲惫,一局终了,他会十分落寞地叹一口气,再默默地把棋盘收了起来。
那块棋盘……好像是前世他曾赠予危岚的那一块。
下棋时,他眉眼间的落寞几乎凝固成一种化不开的悲哀,尽管被这样的情绪折磨着,他却依然自虐般的一次次取出这块棋盘,纾解着心底的思恋。
而这些事,陆鸣巳从未与危岚提过半句。
若不是他继承了禹初的能力,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危岚也没有告诉陆鸣巳自己能够看到建木记忆这件事,他只是默默养成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快速地看一遍建木回忆的习惯。
越看,心灵便越是放松。
有时候危岚会想,也许一百年过去后,那片废墟上真的能开出新的花儿吧?
百年来,陆鸣巳从未离开过危岚身边一步,但就在危岚觉得精神越来越轻松,天道对他的钳制越来越少的时候,陆鸣巳离开了一次。
他以为危岚不知道,离开前还带着几分笑意,手贴在建木的树干上,自言自语。
他说:“岚岚,我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你再次信任我了……”
在枯寂的百年中,他切身体会到了时间的力量,反复地揣摩着危岚当初的心理,也真的咂摸出几分味道来——危岚对他始终放不下的症结,是他曾经背弃了他的信任。
信任是一种很珍贵也很脆弱的东西,可以轻易地给出,破碎后却再也难以拼凑回原样。
陆鸣巳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亲手摧毁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他也无比深刻地明白了,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才能挽回曾经在意的一切。
危岚从建木的记忆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直以来死寂如荒芜的心里无端地被注入了一些雀跃的情绪。
——阿巳,要做什么呢?
也许,他可以试着期待一下。
抱着那种隐晦的心情,危岚陷入了最后一次沉睡,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直以来沉甸甸压在灵魂上的那股力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等待在他面前的,是守候了一百年的陆鸣巳。
那人一身素雅的白袍,袍袖末端用银线绣着精致的鹤纹,眉眼清俊,和二人初遇时那个让危岚一眼心动的端方青年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看着,危岚的心脏就跳得失了规律。
看到危岚醒来,那人冷峻的眉眼一下缠上了缱绻地情意,温柔地唤:“岚岚。”
危岚不适地摇晃了两下,像是被他眼中的情意烫到了,脸上染上浅浅的粉,咬着唇瓣小声道:“禹初呢?天道的压制……算是解决了?”
“解决了,”陆鸣巳扶住了他,低笑了一声:“禹初同意把最珍贵的时刻,留给你我。”
他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太多太多深沉的情绪,那种想念与爱意,无需通过语言就传达给了危岚。
危岚脸上更热了。
他没忘记昏睡前看到的记忆,眨了眨眼,眸光盈盈地望向陆鸣巳:“阿巳,你要同我说什么?”
见危岚彻底站稳了,陆鸣巳放开了手,危岚下意识想要去抓他的衣袖,却又在触及的前一刹那,瑟缩地捏紧了手指。
——因为陆鸣巳没有走远,而是郑重地走到危岚身前,与他面对面站着。
陆鸣巳严肃的态度弄得危岚也跟着紧张起来,手指紧紧攥起,视线无措地游移着。
陆鸣巳没让他等太久,他笑了一下,突然握住危岚的手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体温和心跳一并随着触感传达到心间,危岚指尖痉挛了一下,连耳尖都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小声抱怨:“不要这么急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