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间，一字未说，却仿佛有电光火石在瞬间交错。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

安室透独自一人开着车，穿越城市的夜晚，霓虹的灯光一波波从他的脸上流淌而过。

车后座载着安亭响子，这个组织要求回收的人，带着组织的任务却在最后暴露了身份，得交回组织处置，而不是之前骗小苹果说的，带去警局。

对不起啊小苹果，总是在骗你。

早就看出你是想利用我打入组织内部，但很遗憾，凭我现在的处境，在组织的地位还够不上。

讨厌FBI倒是真的，但主要是因为和赤井秀一的私人恩怨，不是故意迁怒于你。

有那么多机会没杀你，当然是因为你的直觉是对的。

他波本，安室透，不是真酒。

Ice是真是假他还是无法确认，也来不及思考Ice最后说的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好像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呢。

不过……罢了。

一声轻笑从安室透唇畔泄露，绿灯起，他踩下油门，彻底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

荒郊野外，林林背着大太刀一步步走着。

乙骨忧太安静地走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的地方。

这附近一辆车都没有，沉默如同蒿草，风一吹，无声地席卷了天空。

不知走了多久，林林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感冒的？”

乙骨忧太望着她的后脑勺，说：“之前洗冷水澡的时候就开始了。”

林林心里发笑，想着都是安排好的啊。

“你违约了，你知道吗？”

乙骨忧太依旧看着她：“我不知道。”

林林看到他们的影子在路上被灯光拉长，又在行进间纠缠、分离，她说：“那天晚上你给我讲故事，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

“第九条已经违反了，还有第六条。”林林一一清算他的‘罪过’，“你在公共场合举止亲密，让人误会了。还有最重要的第一条，你今天一直在妨碍我做任务。”

“因为我怕你走。”乙骨忧太说得十分坦诚，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你定的那些规则都是为了让我违规，你想摆脱我。”

林林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眼的时候问：“刚才那个伏黑甚尔呢？”

“被我打跑了。”

“真的？”

“嗯。”

“他还会来吗？”

“他再来，我会保护你。”

林林停下了脚步。

路灯突然忽明忽暗，乙骨忧太还没来得及刹住脚步，就看到林林挥着大刀就朝他砍来！

乙骨忧太恢复成人体格后所有的数值都恢复到正常水准，然而他在敏捷地躲过她几招后，突然站住不动了。

林林没想到他会停下，大太刀已经收不回来了，直直就往他脑袋上招呼过去！

乙骨的眼神倏忽一暗，千钧一发之际侧身缩闪，几根黑色的发丝被斩落空中，他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扑倒在地。

大太刀在地面斩出裂痕，林林想用它稳住身子，乙骨忧太却用脚踢开了刀，她倒在了地面，对上了一双深海般望不见底的眸子。

乙骨忧太撑在她上方，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双腿压制住她不断抵抗的身子，不同于她的慌张，他的眼底一片冷静，然而这种冷静比歇斯底里更可怕。浓眉薄唇，锋利的眼，一如当年那个冷酷阴郁的少年。

被他这样盯着，林林莫名有种被钩子勾住的感觉。

等她终于不再抵抗了，他才开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你真的想杀我吗，林林？”

或许是距离过近，林林没敢大声呼吸，她下意识别过头，用轻松的语调说：“你想多了。我要杀你在这个世界是会被判刑的。”

“其实你可以试试看。”乙骨忧太说着，忽然笑了，笑得很温和无害，但空气中的压抑感却越来越强烈，他缓缓俯下身，凑近她说道：“这个世界用不了反转术式，你杀掉我，我没法复活，就可以死了。”

“你就不用再担心被我纠缠了。”

简直是疯子。林林闭着眼想道。“你放开我。”她说。

乙骨忧太稍稍松开她，将一旁的大太刀刀柄塞入她的手中，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杀我。”

“……”

林林再次睁开眼，眼神一刻也没法离开他。

她一只手握着刀，熟悉的重量和触感，只要随便一用力就能让乙骨脑袋落地。

真杀了乙骨他也不会真死，顶多和她当初那样清空能量回到原来的世界，那种痛苦也让他尝尝，明明这是最好的复仇时机。

可是为什么，手中的太郎太刀变得如山脉般那样沉重，握在手里手都在发抖，是她在心软吗？

冰凉的刀刃抵在脖颈，颤抖间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