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嘴唇嗫嚅着:“所以每个人都会别离,或早或晚而已?”
“谢谢你来到这里。”古松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正向上牵起,身形和面容却彻底透明淡去,如若泡沫消失在光阴里。
“谢、谢?”谢龄怔怔看着那处,向后退开,又向前,三两步之后顿足,缓慢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萧峋垂下衣袖,沉默地起身,走到谢龄身侧。
“事情,到这里结束了吧?”谢龄的嗓音变得低哑。
“是。”萧峋回答。
“真的?”
“当真如此。”
当。
谢龄丢掉了手里的剑。
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几度生死,难以入眠,人间道上下尽是嘈杂之声。时来峰开了夜市,人流如织,星辰也凑起热闹,在天穹中闪烁流转。
四野苍青,松柏挺拔,山上的梨花开了,摇晃在正月的夜风里,纷繁又烂漫。
却也不乏静谧之处。
契玄峰峰顶,如水夜色里,沉寂伫立着一口铜钟。
这口钟庞大古朴,每逢掌门逝世,才会被敲响。
钟身上没有蒙灰,也无雨露风霜摧打的痕迹,像一位长者,沉默长久地伫立山下。
谢龄一步一步行至此,茫然四顾。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松枝上凝结出露水,扶住钟杵,撞响丧钟。
当——
当——
当——
清响漫过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