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怎么不打车?”
“晚高峰,堵死了。”程丹若有精神的时候,拿捏父母很容易,“我本来还想去南锣鼓巷看看,等会儿再说吧。”
程母听到嘈杂的地铁声:“到了和我打电话。”
“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重新走进地铁车厢。
八点钟,终于到了地质博物馆。
人家早就关门了。
真糟糕。
她发微信:[我到了,不好意思,路不熟]
如果人家下班,只能在附近住下,明天早上再来拿了。
[二二一一]:我也在路上
[二二一一]:你吃过晚饭了吗?
[丹丹不是猫]:吃过了,不着急,我可以等一会儿
路边的灯全都亮了,秋叶泛黄,萧萧瑟瑟。
程丹若记起府里的花园,她很少看到落叶,早晨起来前,丫鬟就把地扫得干干净净,皇宫没什么树木,更是很难察觉到秋意。
大多数秋天不冷不热,天高云淡,还挺舒服的。
回忆泛起,她又陷入到了绵密的痛苦中。
手环太吵了,摘下来塞进卫衣口袋。
灯好亮。
他妈京城的夜晚怎么这么亮。
程丹若蹲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有人在叫她:“程——同学?”
程丹若猛地惊醒,抬头向上看去。
下一刻,瞳孔骤然收缩:见鬼!出现幻象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她就得转院去宛平南路600号!
“你还好吗?”他看了她一会儿,表情担忧。
程丹若闭上眼睛,默默吸气。
后半辈子被关在精神病院可不是好玩的,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比较好。
“你怎么了?”他迟疑着,拿出手机,“要不要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程丹若:“?”
她眨眨眼:“我妈?”
“我应该没认错人。”
程丹若攥住书包,想先吃颗药冷静下:“是,你是……2011,不是,2021?”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是2211。
“不起来吗?”他伸出手,“路上堵车了,不好意思。”
程丹若迟疑了下,分不清真假,只好先把手递过去。
温热的体温令人困惑。
他拉了她一把,她踉踉跄跄地起来,腿麻得像是吃了一锅花椒。
“走吧。”他说,“我家不太好找,所以约在了这里。”
“你叫——不是,”程丹若敲敲脑门,她当惯了上位者,有点找不回原有的社交方式,“贵姓?”
“我叫谢玄英。”他说,“王谢的谢,黑色的玄,落英的英。”
“哦。”程丹若口头答应,心里觉得要死了。
等会儿就算被车撞,她也不会太意外。
他在前面带路,拐进七弯八拐的胡同巷子。
气氛很怪。
程丹若既想多看看他,又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忍住不看。
“你的病好点了吗?”他起了话头,“你妈妈说你休学在家养病。”
她不太走心:“还行。”
“我以为你来北京是看病。”他继续问,“原来是旅游吗?”
她道:“算是吧。”
“以前没有来过北京?”
程丹若:忘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稀里糊涂的,目的地就到了。
一座小院子,外表看平平无奇,门头雕花倒是颇为古旧。
程丹若瞄了眼:搁以前就是普通人家的院子。
再一想,现在应该很值钱吧?
我家呢?噢,我没有家了。
谢玄英打开门:“进来吧。”
程丹若抱着书包跟进去,玄关很长,前方是影壁,两边是镂空花窗,透过空隙能看到是车库。
走到尽头先是一处小花园,一个很小的池塘,庭中有一株海棠,还有个凸出的半亭。周边都是檐廊,但装着落地玻璃,摆有盆栽、吊椅、矮几之类的东西,完全当做抱厦在使用。
几步穿过走廊就是客厅,也就是从前的前厅。
但他没往这边走,而是进了旁边的一处门。
这地方有点像过去的夹道,头顶是玻璃,屋檐下是内嵌的灯带。
两边的花草朵朵绽放。
推开门,是一处更居家的客厅。
他给她拿拖鞋。
程丹若换了拖鞋,环顾四周。
里头很现代,除了格局是四合院的样式,陈设和普通人家差不了多少,沙发、电视、茶几、柜子,明明外头的倒座房就有厨房,这里又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
他打开冰箱:“喝什么?”
程丹若:“水。”
他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