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破釜沉舟的骇人气势,一咬牙,猛力撕下蝴蝶结。
“啪”一下,黑色发卡与蝴蝶结艰难地拆成两部分,中间的热熔胶拉出细长的丝。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我也不例外。
下一秒,她把东西掷在地上,愤愤不平地抬脚碾两下,再一踢,鞋底与水泥路面擦出“噌”的一声。
脏兮兮的蝴蝶结,黏连着一丝热熔胶,以及另一头的发卡,被踢到了那对母女面前。
“不是想要吗?喏,给你们了。”她说话时,死死地瞪着那对母女。
气焰暴涨,仿佛占据泰山山顶,衬得在场所有人都特别渺小。
蘑菇头“哇”地大哭,转身把脸埋进她妈妈怀里。
她妈妈也被刺激得不轻,骂着戚烟没教养,要叫她家长过来,边上手要拉她。
哪知戚烟居然抓着她的手腕,一口咬在她小臂上。
她动作快,发力猛,所有暴脾气都发泄在这一口里,把人咬得嗷嗷叫。
事情发展到白热化阶段,戚烟的外婆急急忙忙赶来了。
彼时,戚烟已经松口。
那人的小臂被咬出两排齿痕,很深,我看着都觉得疼。
戚烟的外婆好歹是开画廊卖画的,常年跟各种妖魔鬼怪打交道,戚烟还是她唯一的外孙女,自然是想方设法护着自家人。
她外婆跟蘑菇头她妈吵得不可开交,争得面红耳赤。
戚烟站在她外婆旁边,恶狠狠地冲蘑菇头呲牙。
她眼睛生得凶,怪有些瘆人。
不过须臾,她愣了一下,探出粉舌,舌尖抵着右侧的小虎牙,来回拨动,舔舐。
我看了她许久,好奇她在干嘛,鬼使神差地学她舔虎牙。
不一会儿,就看到她那颗虎牙不见了,空出一个豁口。
她把牙给舔掉了。
这次轮到我愣住。
她抬手,低头。
我看到她把牙齿吐到掌心,另一只手揪了揪她外婆的衣角,咧着嘴角嬉笑:“婆婆,你睇我只牙。”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只是晚餐时间,我听到我爸妈提起这桩事。
我妈说,隔壁那栋楼的女孩子特别凶,偷人东西不承认,居然还会咬人,跟个疯狗似的,叫我以后离她远点。
我埋头扒饭,不应她。
她就问我,我听到没。
我塞了满嘴的饭,学戚烟咧嘴笑的样子,冲她笑。
我妈“啧”一声:“他们那家人挺怪的,那女孩子都是她外公外婆在带,她有舅舅舅妈,我就是没见过她父母。有几回,我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入他们家,跟她长得挺像的。我问她,那女孩子是不是她女儿,她否认了。”
说到这儿,她眼睛亮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跟我爸说:“你说,会不会是她未婚先孕啊?”
我爸耸肩,“我哪儿知道。”
估计不止我爸妈叫我离戚烟远点,其他孩子的家长听闻了这件事,再加上蘑菇头她妈添油加醋到处说道,很快,她被小区的孩子们隔离在外。
大家不找她玩了,说她什么的都有。
戚烟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我们小区里有一个小公园,里边有两架秋千。
她特别喜欢荡秋千。
偏偏以前总有人抢着去玩。
自打她的存在媲美瘟神后,她一来,所有孩子都作鸟兽散。
那两架秋千自然而然变成她独有的了。
我经常看到她独自坐在秋千上,悠悠荡荡,浓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裙摆,都在飘。
这件事过去不到三四天,我再次看到那个蘑菇头。
她偷偷摸摸地走到垃圾桶旁,手在兜里掏来掏去。
不小心掉出一张钱,我离得近,帮她捡起来。
她的手从兜里伸出来,显然要接。
有东西“啪嗒”掉地上,我垂眼一看。
是一个蝴蝶结,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和脚印,俨然不是戚烟当初那个。
她做贼心虚,接住钱以后,飞快把蝴蝶结捡起来,和着手里另一个发卡,一并丢进垃圾桶里。
我问她:“你干嘛要骗人?”
“这个发卡很贵的!我妈要是知道我弄坏了,她会打我的!”她煞有介事道,还叫我帮她保密。
而我转头就把这件事跟我爸妈说了。
我妈嫌恶地皱了下鼻子,“小小年纪就骗人,星河,你别学她,知道吗?”
完全没提戚烟。
我“哦”了一声。
直到有一天,我妈再次带我去超市买东西。
天气热,我拿了两支甜筒,怕我妈不让我吃,就跟她说,我花零花钱请她吃甜筒,还特地挑了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我妈夸我孝顺,心里有她,结账时,顺便给了两支甜筒的钱。
从超市出来,会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