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技能,想来想去,去给别人替跑中考体育800米。
她体育很好,这个活对她来说轻松无比,又不耽误学习时间,跑一次有一百块,省一省,能够她吃大半个月。
中考前两个月,她替考被抓,取消了中考的考试资格。
伍子楠的天塌了。
她不怨恨被抓的事情,这本就是违规违法,是她硬要冒险,抱着行李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她恍恍惚惚地想她要怎么和生病的爸妈解释。
她觉得,她爸妈对她的学习,是抱有厚望的,家里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她必须好好努力,考到城里,找个好工作,让爸妈享福。
伍子楠走到快天黑,才走到家里,家里亮着灯,她想起生病的父母,手直哆嗦。
走到门前的时候她想好了,进门的时候先给爸妈跪下道歉,明天她就去问问打工的事情,听说在厂里流水线一个月也不少挣,她能给爸妈挣点药费。
但手还没推开门,屋里头那喜气洋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哎哟,你们老伍家真是享福哦,老二是个小子,有香火了哈哈哈,老大又不是争气的,我听说小楠哦,成绩好得不得了。”
“成绩好有什么用,小姑娘家家的。”她爸乐滋滋地说,“等她考完中考,就让她回来带弟弟,她弟弟一定比她成绩好,到时候长大了,带我们去城里,享福哦。”
“你们没跟子楠讲啊?”
“哪敢哦,那个丫头烈的很,不晓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妈顿了顿,又笑,“我骗她说我生病了,去娘家修养,这段时间忙,家里没人照顾她,让她别回来了。现在老二生出来了,她再闹也没有,亲弟弟,姐姐都喜欢弟弟。”
屋里一团和气,而伍子楠浑身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是为了什么。
那晚闹的难看至极,伍子楠回头找了块石头,闷不吭声地一脚踹开门,要砸死屋里头那团只会嘤嘤哭泣的血肉。
她爸妈大惊失色地拦住她,亲戚把她摁住,强迫她跪在地上,她一向和颜悦色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分说给了她三个耳光,两行温热的鼻血流下来,淌进嘴里,是咸的。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伍子楠冷笑起来,扯着脖子回骂:“老不死的狗东西,抱着你儿子吃屎去吧!”
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
“哎呀,小楠,怎么说话呢?”
“不是大伯说你啊,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又有人做理中客。
“孩子还小,好好聊聊,啊。”
“聊你麻痹!”伍子楠的声音像纸一样撕破了。
这是她这辈子说的第一句脏话,这句话从她嘴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她的一部分,永远死了。
那晚她像个泼妇一样,和家里所有亲戚对骂了半夜,她爸妈把她撵出家门,叫她畜生,叫她贱人,叫她一辈子别回到他们老伍家。
伍子楠满脸是血,指甲里全是挠人的皮屑,衣服被扯的松垮破烂,她一个人站在冰凉的夜里,望着屋里的灯光,啐了一声,狠狠地骂:“我不稀罕!”
但一行眼泪还是缓缓的,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那年十四岁。”伍子楠说。
伍子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带着身份证在路边蹲了大半天,蹲到一辆去城里的一辆小卡车,卡车里装着猪和鸡,是和城里饭店说好的,要送去的货。
伍子楠上车的时候,那些男人笑着问:“小姑娘胆子挺大的嘛。”
伍子楠冲他们笑,并不说话,手放在口袋里,握紧了她的美工刀。
秋山听着听着,恍然明白了伍子楠一直粗鲁、直接、好胜的缘由。
伍子楠往后靠在墙壁上,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她吐出烟雾,目光出神地投向天花板。
“其实我挺庆幸离开了那个村子的。”
她想了一会,又勾勾嘴角,“你别看我这样,我还挺会挣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