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只微微笑着伸出手。
谢泽宇被他满脸挂彩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他怎么了,吴帅不在意地摇摇头,把手往前伸了伸,谢泽宇反应了一会,啊了声,把一直攥在掌心的卷子递给他。
捏的太久了,纸张受潮变形,劣质油墨已经有几处看不清字迹。谢泽宇有点尴尬地替他展平,讪讪递给他。吴帅接了过去,两人相对沉默一会,谢泽宇干笑起来:“……那我先走了?”
“嗯,谢谢你了。”吴帅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目送谢泽宇转身离开,直到谢泽宇一直走到快看不清了。他才扬起声音大声说:“明天早上五点半,别忘记了!”
谢泽宇老大不情愿地答应一声。闷头往自己家走。
好像他脑子里凭空多了个身份,这个身份的谢泽宇是留守儿童,爸妈常年在外头打工,最近他爹受伤了急需手术,没钱再给他生活费,因而他没办法,只能给自己找了个不耽误事儿的兼职。这兼职来得很容易,是吴帅主动介绍给他的,说他爸最近生意好,想找个工资少的帮工,也不忙,就早上帮忙收收钱就行。
很顺利地就找到自己家。他笨手笨脚弄了点吃的,定好闹铃,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往包子店去,在不愉快记忆与大少爷经历的双重加持下,谢泽宇被吴忠骂了个狗血淋头。
到了上学时间,谢泽宇赶到学校,险些迟到了,还好头一节是自习。
他从后门狗狗嗖嗖摸到座位上坐下,再一看他同桌,却不是他记忆里的人,而是张英。谢泽宇怔了怔,张英惨白着一张脸,黑眼圈重得像被谁打了两拳。
“你……是不是坐错了?”谢泽宇放轻声音,他觉得张英今天的异常和昨天烧纸那事儿分不开关系。
张英望着他,眼里渐渐蒙上泪水,她苦涩地摇摇头,又恹恹地趴回了桌上。有前后桌好心告诉谢泽宇,张英大早上来就和他同桌换了位置。
谢泽宇闻言,扭头瞧了一眼教室最后靠窗的位置,吴帅正在低头看书,他的原同桌,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早上的课上了三堂,张英一直浑浑噩噩的,谁跟她说话都一惊一乍的。到了午休前的那节课,全班人都已经对她那草木皆兵的态度习惯了,没人再去围着她问发生了什么。
谢泽宇在意得要命,但她的精神状态摆在这里,也不好问,只好转而去偷瞄她在草稿纸上一直在涂什么。但她胳膊挡得很严实,看不太清,谢泽宇无可奈何,只好也低下头在自己的书上画小人玩儿。
画了一会,忽然有人用胳膊肘用力戳了他一下,谢泽宇笔一歪,刚画好的光之美少女一下子被截成了两半。他啧了一声,想问张英要干嘛,一抬头,却发现小姑娘惨白着脸,眼珠神经质地四处转动,她咽了咽喉咙,把她的草稿纸拖到谢泽宇面前,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之间,她很用力地写了一行字:
“你有听见……婴儿在哭吗?”
“啊?”谢泽宇愣了愣,但她的表情太过认真,整个人像是紧绷到了极限,注视着谢泽宇的含泪目光满是祈求,似乎迫切地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谢泽宇犹豫一下,张英伸手指了指窗外,声音抖的不成调子:“……你、你听,就在那里。”
谢泽宇侧耳,课堂上声音很嘈杂,老师在大声讲课、粉笔划过黑板、几个人在窃窃私语、窗外风吹过树梢……
他听着听着,面色就变了。
在这些声音的背后,居然真的存在一个细弱断续的,柔弱婴孩的啼哭。
一声接着一声,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连间隔也是一模一样的,就这样机械又单调的,毛骨悚然地……
永不止歇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