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连笔都没有停下,不徐不缓地开口道:“坐下吧。”
“不坐了。”谢悼说,“我是来杀你的。”
长明仙人气定神闲地放下笔,转头看着他:“谢悼,是天界给了你人生,是天界给了你从封印中解脱的机会,是天界给了你自由。”
谢悼没说话,只是按住自己腰间的佩刀。
长明仙人大笑数声,扶着椅子坐下:“你不会对我动手的,你知道下场。谢悼,这些凡人的生命不过是你生命中刹那一瞬,你该不会想彻底和天界作对,然后一辈子都被锁在那不见天日的封印之中吧?”
谢悼拔出刀,那双没有一点波澜的眸子里倒映出长明仙人的影子,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没有一点犹豫,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不。”
一直有恃无恐气定神闲的长明仙人眸子里总算出现了些恐惧,他猛地站起身,朝后退去:“你不能对我下手,恶种!如果你敢违抗天神的旨意,这将会是你最后一次重见天日,你的人生……”
话还没说完,那把刀便贯穿了长明仙人的胸膛。
谢悼按住刀柄,刀锋顺着他的身躯一路向下,将他劈成两半。
魂飞魄散。
长明仙人的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地板,一直蔓延到谢悼脚下。
谢悼擦去刀上的血,收刀入鞘,接着抬起眼平静地望着这具没有气息的尸体,淡淡道:“我放弃我的人生。”
然后转身离去。
*
云问月睁开眼,她猛地撑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
第三百九十二次。
三百九十二次循环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
传说只有罪孽深重的怨鬼到了地府之后还要被自己所做过的恶事而折磨,可为什么……
云问月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分明白皙而又一尘不染,但在她眼中却好像沾满鲜血,那腥臭味仿佛都能扑鼻而来。
不、不对。
在上一次循环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些熟悉的面孔。虽然她的记忆已经被数百次的折磨而变得逐渐紊乱,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些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儿?
云问月想翻身下床,但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强烈的威压。
“你要去哪里呢?”
那道声音透着些冷意。
云问月寻声望去,见一白衣鬼面的鬼使朝她缓缓走来,它端详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动物,居高临下却又带着些施舍。
“感谢我吧,今日你可以彻底结束那些梦魇了。”鬼使伸出手,按住云问月的脑袋,“和你的那些朋友们一起。”
云问月瞳孔紧锁,她抬起手攥住鬼使的胳膊,用力到自己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眼底血丝分明,但即便是这样,却也难以抵抗那股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席卷自己的神经脉络。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你的那些朋友们,严重妨碍了天神的计划。”似乎是想让她死个明白,鬼使好心的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脑袋,“既然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那就只能…全杀了。”
虽然不知道始末,但云问月还是能理解些大概,她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你们不怕失信于众生吗?”
“失信?”鬼使大笑数声,“血咒是你的朋友开启的,他们来到这儿是因为你的残魂在向他求助,你被困在结界里是因为你身为死魂却借灵木复生苟活人世,你杀掉他们是因为化作厉鬼亲友不分,这些和天界有什么关系?”
云问月感受着自己颅内的神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感受着一股怨气在自己体内乱窜仿佛随时将要爆体而出,她原本清晰的双眸逐渐变得血红,那张温柔宁静的脸庞也一点点变得狰狞。
鬼使松开手,看向她的眼神终于带了些施舍般的怜悯:“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厉鬼。
冥王睁开眼。
地府里又多了一个厉鬼。
他不需要开启阴阳之眼,也知道这厉鬼究竟是从何而来。
冥王起身,望向南遥所在的结界方向,那张素来处变不惊的脸上依旧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身为冥王,你觉得地府代表着什么?”
“审判。”冥王问,“你呢?”
“新生。”
这是新生吗?
这是一开始,你希望看到的吗?
*
随着元神回到本体的时间越久,萧无寂的体力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他靠近南遥低声问道:“你有没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南遥发现了。
原本这些鬼都在很认真地在玩角色扮演,但从刚才的某一瞬间开始,它们的动作全都停滞了。不仅如此,那些面孔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