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微微一愣,很快就露出一丝浅笑,颔首应允了此事。
“可。”
在以往,勒石记功这种活,基本都是交给徐远干的。
他有一手好字,常年习武手上力气又足,刻在石碑上流畅又美观。
但今日这等重要仪式,便要皇帝亲力亲为了。
碑文是早早就备好的,刻什么,用多大的字也早就演练过。
[神启十七年,始称皇帝……]
碑文简单明了地概述了一下他的功绩,又吹了一波这是亘古未有地大事记,结尾处还提到他能有这番功业多亏了月之女神望舒的无私帮助。
其言诚恳而不谄媚,浮夸而不轻浮,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不愧是文化人。
望舒把这篇文采斐然地碑文收录到资料库中,没有接过皇帝手中的刻刀。
她脚步轻动,所有大臣都是抬头望去,专注地看向望舒。
神女所留之书,这是他们整个大洛的荣幸啊!
这时候哪怕最是迂腐守礼的人也忍不住激动得微微颤抖。
望舒顶着一众火热的视线,神色不变。
她一步一步走到石碑前,没有靠得极近,反而在三尺外停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腾空而起,脚下似有无形的云朵将她缓缓托起,停留在石碑的上半段。
三尺外,神女的指尖凝出一线亮光,这丝光一反她往日柔和的光芒,带着仿若割破一切的锋芒。
只见她手指摆动,似是凌空写出一个个文字。
在这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同一时间,石碑纸上有灰□□末簌簌落下,一道道笔画在上面出现,勾勒出一个个完美流畅的文字。
随着字迹的出现,皇帝脸上隐隐有喜色跳跃而出。
这是九年前还不是国师的神女,与洛王、与洛国的约定。
从此以后,也将是与皇帝与大洛的约定。
皇帝朗笑:“神女,寡人不负所言,朕亦不负昔日之诺!”
石碑前凌空而立的神女回眸,微微一笑,眼中暖意融融,似是对此很满意。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王老先生一字一句念出石碑上多出的几行字,眸光闪动,俯首而拜,痛哭道:“国师大善,陛下大善,臣定会带着儒家誓死追随!”
*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今夜天气很好,夜空中群星暗淡,唯有一轮弯月高悬夜幕。
当皓月当空的时候,祭天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皇帝穿着全套大礼服站在祭坛前,朝天香顶白烟袅袅升起。
台阶下,巫师们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奋力舞蹈。
皇帝往香炉里插了三炷香,拜了三拜,转身,面向望舒:“昔我大洛国力衰微,朕欲掌权而不得,幸得国师相助,请受朕一拜。”
皇帝礼数完美,心怀感恩。
但望舒也不是没有目的,本就是互利互惠之事,她也不觉得自己付出多少。
在皇帝拜下之前,她伸手托住他手臂,将人扶住了:“陛下言重,大洛能有今日,是陛下之功,是众臣之功。”
旁边主持的奉常扬声按流程说了一大串话,大概就是感谢国师,感谢天地之类的话,并再次强调,大洛不亡,对月神的祭祀不断。
望舒瞄了一眼租期进入倒计时的临时能量存储槽,提醒道:“陛下,该祭酒了。”
皇帝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国师怎么突然催促起来。
想是这么想着,但他手上却不耽搁地拿起了香案上的玉圭,双手相合,面朝朝天香,沉声道:“皇天后土,佑我大洛。”
随后,那块承载了帝王虔诚祈愿的玉圭从手中飞出,落入高台下的灵湖中。
奉常见此扬声喊道:“祭酒!”
精致的丝帛被扔到大鼎中燃烧,牲畜被埋入土地,大巫师亲自奉了酒樽,呈给皇帝。
望舒卡着时间,在面板上勾勒出最后几笔画面。
在皇帝将酒樽里的酒倾倒而下的那一瞬间,一道明亮的光柱自上而下出现。
皎洁的弯月隐去,群星闪耀,一轮如白玉盘似的圆月出现在夜空中。
这奇异的一幕,让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向了凌空而立的国师。
“国……”
皇帝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唤出称呼,那光柱中就起了变化。
比白玉更温润,比琉璃更通透的玉阶从光柱中层层铺下,最后一阶正正好落在国师的脚边。
皇帝的眼睛微微睁大,丝丝慌乱在他心头浮现,他脚步匆忙,伸手就想去拉住望舒的裙摆,却只堪堪够得着她垂落的披帛。
望舒!
他张了张嘴,无声喊道。
望舒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垂眸侧脸对着他安抚一笑,身形微动,轻飘飘地降低高度,落了下来。
皇帝急忙几步走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