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瑜小姐,立刻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剪去了徐从多余的眉、修饰了颌上黑硬的茸毛,又托信子娘去胭脂铺买了一些男式香水,再搭配了合适的鞋子、配饰,这才将徐从送出了门。
一家欢喜一家悲。
待徐从踱步出了巷子后,便撞到了徐书文披麻戴孝,和一些徐氏族人拉着一副棺材朝他所在的方向缓步前行。陪行的人,还有奏哀乐、吹唢呐的乐班。
碰巧相撞?
徐从暗道一句不妙。
县城能容纳丧乐队的街道并不多,这条街恰好就是通往县公署的正街。他和丧乐队的相撞,虽属巧合,却也没那么巧。只要他今日出来,且走正街,基本上就会相撞。
丧乐队哭街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从哥……”
徐书文瞧见了欲要避街的徐从。
二人目光相碰。
“书文,令尊新丧,还望节哀……”
徐从上前,微躬一礼。
既然躲不过,那也无需躲了。
他做事堂堂正正,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普通人住进监狱,没病也得元气大伤。更何况徐志用腰伤还未好,又“得罪”了钟科长。入狱七八天后才死,已算是徐志用命大了。
能让徐书文披麻戴孝,这副棺材只能是徐志用的。
“徐从,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个徐氏族人闻言,立即骂道。
今时不同往日。徐从被拥护为副族长的时候,有族长一脉的出力。而如今,徐从“叛变”了族长,检举了前族长徐志用,自然会被一些拥护族长一脉的徐氏族人唾弃。
种大烟,卖大烟虽是害国弱民之举,但于徐氏族人而言,这不算什么,违背了宗亲族规才是真正的大事。
当然,徐家堡子的族人们也非铁板一块。
有支持族长一脉的,自然亦有支持徐从依法惩治徐志用的。
“是啊,猫哭耗子假慈悲……”
“明明前族长就是他害的,他还装成一个没事人……”
“恩大成仇啊。”
“也不想想他今日的富贵,少不了族长的提携。”
几名徐书文的叔伯低声议论道。
死者为大。
因一点小仇致使徐志用惨死在监狱,哪怕徐从有天大理由也不应该。
“闭嘴!”
“你们一个个肃静!”
徐书文面色肃冷了一些,他回头喝骂道:“还嫌咱们徐家闹的笑话不够吗?”
几名徐氏族人惊骇,面面相觑。
他们明明是在拥护族长一脉,且说的也是实话。怎么反而遭到了族长的训斥。不过族长开口,他们哪怕有再多不满,此刻亦只能按耐住心中的不悦,闭住了嘴。
“从哥,我父之死,乃……咎由自取。”
“不关从哥你的事。”
“何况从哥你也提前预警了土匪……,算起来,我们一家歉你的恩情。毕竟你也只是仅仅检举了我爹种大烟的事情……”
“我徐书文……恩怨分明!”
徐书文吐字清晰,字字铿锵有力。
徐从只是送他爹徐志用进了监牢,之后他爹的死,与其并无关联。不过,人都是有感情的,纵使徐从做事无可指摘,但他心中还是不免对徐从生出一丝余恨。
然而这点恨意他还是能压制下来,不与理智相冲。
“谢书文谅解。”
“徐从……感之不尽。”
徐从绷紧的脸色趋于缓和,他拱了拱手道。
“从哥你去忙吧……”
“再会!”
徐书文对徐从施了一礼后,二人相别。
然后他扭头对乐班喊道:“继续奏乐!不要停!”
凄凉的唢呐声随之而响。
一人一狐远离了丧乐队,来到了正街的另一端。
“也不知道徐书文他是真心还是实意?”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用。”
“日久见人心。”
徐从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他来到了刘宅。
“徐少爷你来了,瑜小姐等你许久了。”
彩儿在门口张望,见到徐从后,欣喜道。
她伴随徐从朝内宅走,发现了徐从的异态,“徐少爷,你身上好香,是涂了香水?还有你特意打扮了?看起来和以前有点差别……”
她是刘昌达老家的婢子,能特从老宅前往新野服侍刘昌达和路女士,与二人关系的亲厚自不用多说。而徐从是刘昌达亲厚的门生。
或许因为此故,哪怕二人没见过几面,她对待徐从比常人亦多了一些亲切。
一路上,彩儿介绍起了瑜小姐。
很快,徐从脑海里便涌现出了一个少女的影子。
喜欢穿缀花的衣裙,两条发辫垂在肩前,应是一张瓜子脸,略带婴儿肥,两只眼睛既黑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