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这么多银子。
她所说没错,当真是给他打点旁人的,这是将他当自己人了。
刘瑾怀揣银袋子,无措地笑了笑。
这银袋子是留荷亲自装点的,留荷搀扶着沈妆儿回了后院,便小声嘀咕道,
“您平日自个儿吃穿都没这般舍得,这一给便给了两千两,还不算那些碎银子...”
沈妆儿捏了捏她面颊,笑道,“他冒生死风险替我撑腰,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他,给些银两让他在宫里过得松乏些,已是我唯一能做的,况且他难得出宫,好不容易见着了,自然是给够。”
朱谦离开半月后,沈妆儿的月事如期而至。
晨阳从树梢洒落,光影被割成细碎的芒。
她抱着双膝坐在罗汉床上,将白皙的脸搁在膝盖,双木失神,眼睫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如细雨沾花,要落不落,瞧着格外令人心疼。
留荷与听雨等几个女婢,躲在外头廊庑,谁也不敢进去劝。
一整个上午,天心阁气氛沉重,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妆儿着实心力交瘁,眼前一阵眩晕,半晌方模模糊糊看清物影,前世的毛病又犯了,她背过身往里躺着,等留荷悄悄近来递水,发现她已睡着,见额尖有虚汗渗出,便捏着干帕子上前替她擦拭,这才望见枕巾沾湿了一片,留荷眼眶一热,灼泪涌出,心口一阵钝痛。
出了屋子,留荷掖着发红的眼角,拉着隽娘与听雨,一路去廊庑角落说话,
“咱得想想法子逗主子开心,王爷又不在,王妃心里定焦急,总这般闷在心里,也不是事...”留荷揩干面颊的泪,问隽娘道,“你素日最有主意了,快些想个法子来。”
隽娘双手抱胸捏着下颌道,
“二姑娘的婚事也该快了,等我亲自回一趟沈府,问问定在哪一日...”
这是想借着喜事冲淡沈妆儿心里的苦楚。
隽娘是个利落性子,念头一起,便回房收拾了一番往沈府去了。
到了晚边,隽娘果然带来一个好消息。
彼时沈妆儿正倚在塌上喝粥,见她回来露出浅笑,“你怎么回去了?”
隽娘笑吟吟上前施礼,“主子,二姑娘的婆家广宁伯府急着将媳妇娶进门,上个月初下定,计划着这个月便将二姑娘迎入门。”
沈妆儿却微微皱眉,“这么快?”搁下粥碗问道,“那祖母与二伯母应下了吗?”
这么急着将人迎入门可不是好事。
隽娘伏低下来,跪在她脚跟前,轻声道,“奴婢也打听了,实则是广宁伯夫人身子不好,怕耽搁婚事,想早点娶过门,老太太与二夫人念着婚事已定下,只得应承,王妃,王爷不在家,要不,咱们回沈府住一阵子?”
有亲人在身边,想必能宽她的心,隽娘心里这样想。
沈妆儿沉默片刻,问道,“定了哪一日迎亲?”
“六月二十六。”
“那还有十多日,”沈妆儿笑了笑,“等好日子过了再回去。”
容容替沈妆儿调理身子以来,她月事便顺畅许多,容容没有留荷等人那么多忌讳,亲自熬了一碗红糖姜水给她,便劝道,“王妃,您莫要心急,奴婢给您把过脉,您原先气血淤堵,子嗣着实会艰难些,如今奴婢替您清理了淤堵,等王爷回来,定能怀上。”
沈妆儿算了算,前世孩子也是在朱谦回来后怀上的,心中宽慰不少,“我知道了。”
流光易逝,眨眼便到了六月底沈玫儿出嫁之日。
沈妆儿早前两日便住在了沈府。宫里的事传去坊间,人人皆知煜王妃成为圣上最看重的儿媳。再有朱谦主持军演一事,沈妆儿地位水涨船高,这一回归宁,临近府邸的官宦夫人皆来拜访,年轻的未嫁姑娘亦奉上自己的绣品,极尽讨好。
出阁前一夜,沈妆儿前往玫儿闺房探望她,将一锦盒塞入她手里,
“这是我给你的添妆。”
沈玫儿一掂量,脸色就变了,还未打开,先将紫檀锦盒塞回沈妆儿手里,
“我说过,上回那宝钗便是添妆礼,你不许再送这些。”
脸生恁色,衬得那双颊粉艳,顾盼生辉。
沈妆儿凝睇她笑道,“你我姐妹一体,不必如此生分。”
沈府算不得富裕,嫡出的沈玫儿月例有四两银子,庶出姑娘月例只二两,二夫人曹氏掌着中馈,这些年也暗中贴补不少,沈妆儿问过老夫人,沈玫儿的嫁妆只三千两银子并一间铺面与一百亩良田,嫁妆虽有八十八抬,面上好看罢了,老夫人给了一千两银子压箱,沈娇儿添了一百两银子并一副头面,其余亲戚各有厚薄,再加上曹氏夫妇暗中添补,总数也不过是五千两左右。
沈妆儿回想前世她出嫁,二伯母与二伯父均铆足了劲给她撑场面,从公中拿了五千两银子,私下又贴补不少,父亲更是将三房家底都掏出来,连同祖母等人,最后足足凑了一万两嫁妆。她当年嫁去煜王府,比不得其他王妃,在沈家却是独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