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妆儿回到前院衙署,整整三年半,宜州及运河的开拓已是有条不紊,这一日胡显林恰恰将宜州最新的人口统计簿册给送了上来,
“截止今年七月底,咱们宜州山民共有六百多户,比起您刚来时多了一百户,这一百户有外地迁入,也有人口增长分家,落籍宜州的商户有一百户,这里大多是外地迁入,至于其余未落籍的客商则有五百多户,最开始您为了吸引商户来运河经商,只在抽分局依照船料大小收通过税,一律不收商税,如今运河通航刚好整整三年,咱们是不是要更改政策了?”
沈妆儿颔首,“没错,我今日来便是要将这道公文给拟定,三年期满,客商与坐商依据经营种类不同,差次收税..”看了一眼周运,
“你弄清楚朝廷关于盐税、契税、当税、牙税等不同税种是如何收税的,咱们在朝廷的基础上降一些便可。”
周运倒是早早就了解清楚,递上一道公文给沈妆儿,
“都在这呢,至于拟定的税率,下官也做了个预计,郡主您参详参详。”
沈妆儿接过来瞧一眼,她对朝政赋税并不是特别熟悉,如何定税既不伤害商人利益,又能达到收税的目的呢?
看了半晌,她忽然有个念头,平章运河连接南北两大水脉,大大缩短了湖湘,江南通往西北的路程,这三年来,江南运往西域的货物鲜见增多了,若是不收税,或者少收税,吸引更多商户入驻如何?
她现在的银子多到用不完,压根不在意多挣与少挣,让运河繁荣起来才是她的梦想。
此外运河两岸还有不少空地未卖,完全还有余地大幅吸引商户迁入。
就不知道朝廷怎么想?听闻那个户部尚书极抠,一直盯着运河抽分局的税率不放,意图压低她的份额,是朱献给驳回去了。
等等,现成的能做主的人不就在这吗?
沈妆儿总算感受到了监国太子在这里的好处,笑眯眯将公文揣好,不声不响来到偏院。
朱谦一身玄衫坐在案后,脸色严厉地在训斥什么,看样子是出了状况,自重逢以来,他在她面前极近温柔,倒是差点忘了这位从来是雷厉风行之人。
不知说了什么,极是简短地交待了几句下去,锦衣卫同知迅速领命而出。
朱谦偏首,忽然瞧见不大不小的院中,立着一道温婉的身影,她手里拿着公文,用手遮了遮阳,朝他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再多的烦恼都没了。
朱谦起身迎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沈妆儿将那道文书递给她,装模作样地行礼,“臣女有事请教殿下。”
朱谦忍俊不禁,将公文往手中一搁,牵着她入内。
沈妆儿便将自己想法告诉他,朱谦眯着眼一面翻阅公文一面沉思。
“一律免收商税行不通,你是在跟朝廷抢人,这怕会引起其他有封地的诸王不满,朝廷也不好统一管辖,但你可以这样,所有进入宜州地界经商的商户,免收前三年商税,如此一来,你吸引商户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损害朝廷的利益,我刚刚瞧了一眼宜州人口增长速度,一年比一年快,我相信再过一年,两岸的铺面位置便可占满.....”
修长的手指捏着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你这个想法我倒是可以推行至他处,比如与蒙兀互市的武威,东南方向的泉州,在这些地方只收关税,不收商税,以吸引更多的商贾来我大晋通商。”
朱谦想到这里,神色微亮,定定看着沈妆儿,“你这个想法极妙,这些年大晋国库不算充裕,父皇在位,重农抑商,我朝比起宋朝商肆规模与税额是远远不足,腹地免税伤及国本,若在边关推行,可大幅度活跃商贸。”
他大有一种,有贤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等等,她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呢。
朱谦压下心头的苦涩,回她,“妆儿,宜州运河两岸的商户,照常征税,我可准你税率比朝廷低上一成,不过,这样一来,人会越来越多,宜州多山,地窄人稠,回头你负担得起来吗?”
沈妆儿道,“这正是我眼下最头疼之事,我打算在附近寻一块地儿,建一栋书院,孩子多了,总得要进学,还想请你从太医院派个能干的人手来,替我将县衙的医署给搭建起来,宜州以前只两名官员,我初来乍到,许多事便是草草拟定,如今三年过去了,咱们宜州户籍在册的人口有八千多人,这还不算客商与过路的旅客,我粗略估计,每日运河一带来来往往有一万多人,这样一来,诸如医药,巡逻等便都捉襟见肘。”
“对,”朱谦扶着下颌寻思,“不仅如此,随着商贸发达,五百料以上的船只会越来越多,但目前运河还承载不了,我意在,由朝廷出面,整顿均水与洛水上下游,扩充河道,如此一来,不仅宜州,便是运河两端延伸出的襄阳等诸地,都能得到惠及。”
朱谦毕竟是太子,着眼是整个大晋,谋的是一国之利。
“这个主意好!”沈妆儿满眼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