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临川百思不得其时,苦涩刺鼻的草药味袭来,他下意识地皱眉,望向厨房的方向。
她生病了?
她今天回来时脸色确实很差。
看在她操劳一天,又给自己买了不少东西的份上,今晚就将床让给她吧。
如是想着,秦临川驱着轮椅回房,吃力地让自己从轮椅滑到地铺上。盖上被子,安安静静地躺着,鼻尖却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忘了,这被子是沈妍的。
正要起身将被子换掉,轻巧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
他停下起身拿被子的动作,闭着眼睛假寐。难闻的药味儿渐渐盖住了馨香,惹得他不由皱眉。
“睡着了吗?”
沈妍端着药碗站在门口,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他为什么会睡在……自己被窝里?
沈妍愣在原地,黑亮亮的眸子里满是犹疑,她在纠结要不要把人叫起来。
“哐”的一声。
沈妍吓了一跳,棕褐的药汁洒落几滴。
然而她此时根本没心思再关注药碗,因为院子里破落的木门,此时轰然倒地!
震起的灰尘隐没在浓黑月色里。
“沈妍你个贱人,满口胡言乱语,害得我跟我娘差点摔沟里!”
秦大壮一脸凶狠,踹坏了门还不解气,又踹了几脚院子里的木桌,愤恨地走上前
去。
似乎是因为之前手折了的经历,他这次没敢离沈妍太近,只是瞪着他那双被满脸肥肉挤成一条细缝般的眼睛,嘴里喘着愤怒的粗气。
沈妍错愕,又片刻释然。
她今日唯一乱说的,只有那打坐种地之法。
而且姜婶告诉她秦大壮母子二人在田埂边坐到很晚,瞧着此时的夜色,摔沟里也是正常。
不过这些能怪她?
沈妍轻嗤一声,带着浅笑的眸子里满含讽刺,“秦大壮,我好好在家里坐着,你们母子二人摔沟里,与我何干?反倒是你,摔坏了我家的门,要赔的。”
秦临川坐起身来,那么大的响动,他再装睡也不合适了。
很是不耐地皱紧眉头,眸光微冷。
刚偏过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药碗,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似是要化开他双眸中的冷意。
面对秦临川时,沈妍小巧精致的脸庞有了些柔和。
她压低了声音,“喝药吧,这是治风寒的,放心。”
迟疑一瞬,秦临川接过药一饮而尽。
他今日身体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但沈妍怎么会管他?
他病死不是更合她心意?
沈妍自是察觉出了秦临川的别扭。可没办法,谁让原主一直不干好事。
她飞快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小袋蜜饯,唇角微勾,灵
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药有些苦,吃点蜜饯苦意退得快些。”
眼看着两人当他仿佛不存在一般,秦大壮忍不住了。
这对狗男女,骗了他们家的地和钱财,现在竟然在他面前炫耀!
简直太过分,谁忍谁是孙子!
被怒火燃烧的秦大壮,已然将手折的痛楚抛之脑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就要动手。
“狗男女,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你来呀。”
沈妍单手抱胸,另一只手还挑衅地冲着秦大壮勾了勾手,俨然一副风轻云淡又极其欠揍的模样,“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你的手已经完全好了么?还是说你想两只手都一样,让我打得均匀些。”
“你!”
仿佛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秦大壮忽然停住,甚至在害怕之下左脚绊右脚,摔倒在了门边。
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直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会点邪门歪道的了不起?就知道欺负老子!”
“秦大壮,你真的有脸说被欺负。”沈妍眼底满是轻蔑。
她一个瘦弱女子,秦大壮肥头大面,说句话身上的肉都抖三抖。
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他竟然还卖惨说被欺负。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跟秦婶一脉相传。
秦大壮被沈妍看得臊得慌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却让他看见了他跟秦婶念叨的种子。
他和秦婶好吃懒做惯了,平日里种地能偷懒便偷懒。以至于他们虽得了块好地,地里的收成却一直不太好。
白日里听说了沈妍那打坐种地的法子,又见得她拉了那么多萝卜白菜去镇上卖。母子俩当即坐不住,带了点粗面饼子、咸菜和水就去田埂边坐着。
结果地里什么变化没有不说,人还被不算毒辣的太阳晒得够呛。
天黑了都舍不得离开,奈何风一阵阵吹,二人又被冷得直哆嗦。
于是母子俩在回家路上便骂骂咧咧起来,秦大壮坚持认为打坐种地是沈妍忽悠人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