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以为是自己听错, 不敢置信，“秋荔勾引圣人，娘子却说要放了她？”

郑观音颔首, “原来她叫秋荔。”

“要是娘子有意献美倒也罢了，可她明明就是趁着娘子不注意去勾引圣人, 宫中试图攀高枝的并不在少数, 娘子有没有想过，万一开了这个头, 以后咱们宫里的人知道娘子脾性和软好欺负，心岂不都野了？”

南栀轻声道：“且不说这个, 就是圣人那边知道娘子的处置……您猜圣人会不会生气？”

总不能娘子以为圣上是个男子, 就觉得一人独处时遇上一个心怀不轨的女子就十分喜欢。

“你觉得她同我生得像吗？”郑观音笑了笑, 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茶，“圣人哪里会管这些琐碎的小事，那岂不是累死。”

“要说像，似乎也没有那么像，她能与娘子有三四分相像就已然是抬举她, ”南栀有些为难，踟蹰道, “或许她夜里模仿着娘子的动作神情，还会再有一二分相似。”

“那就调她到我这里来，做个外殿的人, 教那几位娘娘也知道我也是个不嫉妒的宽厚好人，”郑观音抿唇一笑, “不必待她怎么好, 软刀子慢慢磨着她, 大殿下常来我这里……你机灵, 瞧着差不多的时候就将她撵出去。”

南栀听见郑观音这样说，一时间也惊愕，她犹疑试探道：“娘子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却是大皇子的长辈，长辈赐婢其实也不必这样迂回曲折。”

“那样也就不够有趣了，”郑观音按了按她的手，低声笑道，“快去！”

宫人为她梳妆，郑观音对着铜镜，忽然觉得那澄澈如水的铜镜里，憔悴是有些，但不经意一瞥，她却总疑心是否比从前更美一点。

圣上有过那样的许诺，她便是有这样的野望，也不算是痴人说梦。

只是大殿下终究是嫡长子，虽然有些不成器，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刺。

圣上既然肯待她这样剖心，她也不愿意做得太绝，至于成与不成，那便全看萧昭徽自己守不守得住自己那颗心，真敢觊觎她。

她每每想到那样贪恋的目光，心下便会生出一点不该有的阴暗想法。

——圣人百年后即便袁皇后也不在，可真教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哪里还有她和亲生骨肉的好日子过，若不是圣上早早言明，早晚这觊觎庶母的龌龊人会死在她手里。

“音音背着朕同宫人说什么有趣话呢？”圣上听闻她醒，也就自外回来与她用膳，远远见她跪坐揽镜自照，面色若芙蓉春晓，过来揽住了她，“不能说与朕听么？”

郑观音身侧最亲近贴身的宫人一惊，然而她却只是教人退远些，推他更远些。

“什么玩笑话，不过是在想，我阿爷他们要是还活着，知晓我找夫婿这样一个年岁颇大的虎狼之君，不知道气恼成什么样子。”

郑观音低低笑道：“这样的有趣话，圣人喜欢么？”

圣上好气又好笑，“朕越是听不得的东西你越要来不知死活地说。”

“难道我说得不对，”郑观音掩面，从未合拢的双手中传出一点声音，“年纪大也就算了，新婚三四日还不教人下榻，教我阿爷知道圣人这样欺负我，活着都要被气死。”

圣上的手指搭在她的腰间，有意无意地摩挲，殿里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热，只要一侧头就能瞧见她那半遮半掩的雪痕，笑时微微地颤，似乎邀他伸手把玩，他虽不介意当着内侍与宫人的面，但是郑观音一定要气恼，也只能作罢，低声道：“朕瞧音音是忘了昨夜的磨人滋味，朕不介意再教你在朕面前……”

“圣人，”她连忙伸出手去按他唇，面上都紧张，道，“别再说这事，我是斗不过圣人。”

圣上见她温存软语，也就从善如流，莞尔道：“依音音之见，朕真的不合泰山的意？”

郑观音细细思索了一番，其实阿爷的眼光倒也没那么高，沉吟片刻道：“其实算是合一半，我阿爷在世时不记得他怎么担忧择婿的事情，只说过教我寻个有本事的年轻郎君，这样将来只要夫妻和顺，日子便不会差，最好再离他近些。”

圣上“唔”了一声，面色不佳，勉强道：“可见在音音心里，朕总还算是个有本事的丈夫。”

“但圣人不在可择选的郎君之列，您是我阿爷的君父，要一个女儿，他难道还敢不给圣人？”

她见圣上似乎在仔细端详镜中映照的一双人，猝不及防亲了他一下，“好了好了，郎君没老，还在看什么，我现在又不在意这些，圣人的脸生得很教我喜欢，腰也好，我觉得就足够合心意的。”

圣上却悻悻，见她抚自己心口，想到华服下狰狞的伤痕，“岁月催人，戎马倥惚，岂有不伤身的。”

情意或许柔和了他原本的残忍，但岁月并没磨平他争强好胜的锐气，即便是听过她许多或真或假的甜言蜜语，再想到这些弥补不了的缺漏，仍旧不快。

“阿爷喜欢有什么用，说不定他喜欢的我还不喜欢呢，”郑观音见他生气，啾了他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