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风低头拿出耳机线，再抬头忽然发现萧望舒也上了车，路过他坐在了后边的单人座位。

他转过头，一边戴上一只耳机：“你也坐这辆啊。”可他好像不记得，这辆车有经过哪个学校。

萧望舒整理好长外套，轻声问他：“你早上吃了吗。”

沈今风：“没有。”最近这半年，他只有心血来潮才会吃早饭。

萧望舒听完，把手里装满面包的纸袋递上来。

他垂眼一看，里面除了伸出头的法棍，还有他上回买过的黄油面包、可颂，以及一些小面包。

“给我的？”

萧望舒垂着眼，耳朵有点红了：“嗯。你想吃的话，都可以拿。”

他随眼一挑，拿了一只可颂，吃的时候有点怀疑萧望舒还没忘记上回碰掉面包的事。

不然谁一大早买这么多的面包去学校上课。

好在这路车不是无饮食车厢，萧望舒看着他吃完了可颂，又把袋子往这边递了递：“还要吗。”

“不了不了。”沈今风摆摆手，扯着背包带起身“我到了。”

车厢响起报站声，公交缓缓停靠在实验园区的车站。

沈今风走到下客门，回头朝萧望舒笑了一下。

他的眉眼本来浓艳，在朝阳光里显得异常漂亮。

萧望舒眼梢一耷，等到沈今风下了车，才透过车窗静静地目送他远去。

萧望舒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他自己，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经历，和相同的灵魂。

梦里他有一个深爱的恋人，一直到醒来以后，他都记得他的样子。

但萧望舒没有因此做什么。

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在这个世界的他们没有交集，互不了解，也不会对彼此产生感情。

所以即使他在梦里记下了对方家的门牌号，也没有去登门拜访过。

一直到去年的冬天，他在路边看见了自己走丢的小狗，以及蹲在小狗面前，喂食的漂亮青年。

按照年纪是青年，不过因为身量高挑轻盈，看起来倒像是少年。

暖黄的路灯底下，青年的眉眼很黑很亮，带着一点弯弯的笑意。

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红毛线的围巾，围在了脏兮兮的小狗身上。

萧望舒在雪里看见了这一幕，心口忽然轻轻地一跳。

等到他走近，青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枚暗恋的种子埋藏在这个冬天里，一点一点地生根发芽。

因为在雪夜里窥见的一幕，萧望舒对这个世界的他产生了一点在意。

萧望舒的学校其实离对方居住的花园小区不远，偶尔放学的时候，能遇见他步履匆匆地赶着回家。再晚一点，还能看见他推着母亲出来看晚霞，晒太阳。

每一回碰见，萧望舒都会不自觉地驻足观望。

于是后来的某一天，萧望舒拿着画板坐在树下写生时，随手画下了一个他。

虽然没有刻意地寻找，这个世界的他还是喜欢上了对方，并且是以这种接近一见钟情的方式。

萧望舒本来不想打扰对方的生活，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但后来有一天，沈今风不再推着母亲的轮椅出门晒太阳，而是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走出了他的视线。

那之后过去半年，萧望舒再没有见到他。

他终于忍不住按着记忆中的门牌号走上楼梯，敲响了那间屋门。

无人应答。

萧望舒在冷清的楼道里站了半晌，最后路过的邻居告诉他，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半年前去世，儿子一个人搬走了。

那一天萧望舒蓦然发觉，如果自己再没有任何行动，可能就此与他擦肩而过，以后不会再见到了。

……

从回忆出来，萧望舒垂眼看着怀里的纸袋。

他今天起了一大早，是楼下烘焙店的第一位顾客，新鲜出炉的面包散发着温暖香气。

但等到沈今风的时候，已经有点凉了。

好在他记下了时间，明天可以更准时一点。

-

连着四天，沈今风每天早晨都在车站遇见了萧望舒。

男生一天换一身衣服，共同的特点是好看。

以及怀里抱着的面包纸袋，永远会有黄油和可颂这两个选项。

转眼到了周六，他依然要去研究所，不过不是规定的工作时间，可以睡得晚一些再过去。

沈今风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出门。

想着周六学生不上课，不会再遇见萧望舒了，他就自己进店买了两个面包，一瓶热牛奶。

沈今风走到站牌前，把牛奶的瓶盖投进垃圾箱，抬头时前面的人正好转过身。

是萧望舒。

萧望舒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牛奶和面包。

抿了抿好看的唇。

那一瞬间，沈今风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