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看见闻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说:“让他自己静一会儿。”
“哦……”白洋点点头。
戚嘉澍靠在软质车座上,用力地捏了捏眉心,他是演员,入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很快调节好,但这次却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车窗被敲了两下。
是闻述。
戚嘉澍伸手按了下门上的开关,车门自动打开。
闻述上车,坐到了他身边。
戚嘉澍抱住了他,头埋在闻述颈间,闻述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不知是香水还是洗衣剂,戚嘉澍很喜欢。
闻述一只手揽住他,就这么安静地让他抱着。
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戚嘉澍闷闷不乐地说:“温知新和江河的故事结束了。”
闻述默了下,“但我们的故事才开始。”
戚嘉澍轻笑,抬起头来,看了闻述好一会儿:“也是。”
他们的故事确实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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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很快就到了尾声,最后一场戏,是一段关于老年江河的采访。
拍摄的那天,戚嘉澍特地赶回了剧组,休息间里,他看着画了老年妆的闻述,微愣了片刻。
闻述头发花白,眼角爬满了皱纹,皮肤上点缀着几块浅褐色的老年斑——剧组的化妆师很厉害,一点也不违和。
戚嘉澍手指轻触他眼尾的纹路,轻声感叹:“原来你老了,是这个样子。”
闻述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问他:“是不是很丑?”
“不。”戚嘉澍莞尔一笑,“还是很帅。”
他说的是实话,气质这种东西,即便年华逝去青春不再,也不会随着岁月老去,反而会在经年累月的沉淀下,变得越发沉着醇厚。
场务过来催了,他们一起来到拍摄场地上,戚嘉澍坐在监视器后,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故事的落幕。
其实整部电影都是以回忆的方式呈现的,而回忆者,则是年迈的江河。
一位姓周的作家要写一部关于七十年代知青上山下乡的作品,他选择了西河这一片地区为背景,为了收集素材,便想去采访一些曾经到过这边知青。
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作家辗转联系上了江河,向他表达了采访的意图,江河欣然应允。
所以这场戏,既是故事的开始,也是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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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楼房里,年轻的作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开录音笔,礼貌地说:“江老先生,您能跟我说一说,当时西河的情况吗?”
江河和蔼地点了点头,他已不复年轻,眼神却依旧清明。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作家问:“那有没有什么人,让您印象深刻呢?”
作家刚问完,就见这位老人的目光闪动了下,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来。
他给作家讲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局是大团圆,那对相爱的人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采访结束,作家向老人道别。
“小周。”老人忽然问,“你知道雪莱吗?”
“当然。”作家笑着点头,“雪莱是一位著名的诗人,他的诗很美,我非常喜欢他。”
老人温和地笑了起来,目光悠远温柔,像是在隔着时空看向某个人。
“我曾经的爱人也是位诗人,他最喜欢雪莱。”
作家愣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微笑道:“那您的爱人,一定非常了不起!”
作家离开后,江河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墙上挂着有个相框,他把相框取下来,静静地注视着。随即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抚着照片上的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浅笑。
黑白照片里,青年并肩而坐,一个张扬热烈,另一个拘谨羞涩,但都幸福又快乐地看着镜头,仿佛那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故事在这里定格。
戚嘉澍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泣声,许多工作人员都在抹眼泪,米米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
白洋站在一旁,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尴尬得手足无措,看得戚嘉澍心里直摇头。
那边结束了,戚嘉澍起身走向闻述,鼓掌笑道:“闻老师,恭喜杀青。”
话音刚落,闻述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掩饰地拥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