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母亲一样无力。
那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Omega,而谈意这张脸也是出自于她优越的基因。她大方,优雅,天真,值得天底下最美好的词汇,对孩子也很有耐心。
但Omega太弱了。
太弱了。
Omega无法在Alpha丈夫面前拥有一点地位,婚姻关系极其不和谐,她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着那个男人。她不能出门工作,因为外面的世界对Omega很危险,Omega是社会都要保护的存在,更何况那个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不会洗衣做饭,更不要提工作。
也许他们曾经相爱过,但日复一日乏味苍白的生活早已磨碎了这一切。
谈意见过她无数次在深夜里以泪洗面,她是个大小姐性子,什么东西都不会收拾,如果Alpha没有回来,她就只能点外卖或是饿肚子。
所以谈意从小就学会了做饭。
他从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的同时,照顾自己的妈妈。
Alpha丈夫朝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默默地流眼泪,玻璃串似的透明泪珠从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滚滚落下。
她不能离婚,不能失去Alpha,她身上还有Alpha留下的永久标记。她求助地看了一眼谈意房间,一瞬间找回了底气,说:“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小意,小意你出来劝劝你爸爸,妈妈绝不会和你分开。”
谈意自幼聪慧,那一秒,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看出了那个女人的真实意图。
——不是为了和谈意不分开。
而是想要借助他和Alpha丈夫不分开,她为的是自己,她不想离婚。
如果离婚,现在并没有任何技术可以洗掉Alpha留下的永久标记,她必须去摘除腺体。
她不敢。
Alpha看了一眼谈意的房间方向,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谈意就站在门后,冷静地站着听着这一切。Alpha不耐烦地说:“离婚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孩子是我的。”
那个时候还没有分化的谈意,早早地就被众人当成了Omega。一个漂亮的完美的Omega,就算卖给大家族也能赚个好价钱。
所以谈意觉得所谓的标记就像是给宠物身上盖了一个戳,昭告天下,这个玩意是他的了。而宠物的主人,不受任何影响,Alpha大可以在家外再找其他Omega,甚至发展恋情。
永久标记困住的只有Omega一个。
她软弱了一辈子,甚至在提着行李箱离开那个家的时候也不敢回头多看才七八岁的谈意一眼。
可谈意永远忘不了那个夏日的蝉鸣,炽热的阳光晒得他产生了眩晕的错觉。
肮脏的巷口墙面留着一些黑色痕迹,而只有八岁的他,还等在原地,等待着那个女人的一个回头。
那天回去后他发了高烧,一场烧结束,已经是在两天后。
谈意迷迷糊糊地,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对于他来说的好消息。
他不会像所有人预期的那样分化成Omega,也不会分化成Alpha。
他成了一个Beta。
谈意喜欢这个身份。
他是个Beta。
可世界上喜欢这个身份的只有谈意自己,一得知他已经没有分化成Omega的可能,他的“Alpha父亲”甚至动了将他送走的念头。
谈意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单纯到愚昧的Omega究竟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Alpha,他只觉得恶心,没由来的恶心。
离婚后,Alpha几乎每天换着花样带Omega回家,甚至不顾在家的谈意,把谈意当做了空气。
每天都是不同的Alpha,即便谈意闻不到任何信息素也可以想象这屋内究竟会有多么臭,叫人作呕。不同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整个家都充斥着各种气味。
谈意感到恶心,胃却翻山倒海一般的绞痛。
那是伴随了他小半个青春期的胃病,Alpha父亲并不养育他,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
*
三年前。
那个圣诞夜后的第二天晚上,在贺西楼的房间。
贺西楼已经从易感期里清醒了,他在谈意床榻边上守了整整一天。这期间,他第一次见谈意极不清醒地喊着一个词,他的声音很低,听的不太清晰,贺西楼只能俯身侧耳听。
他只听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好像是——“妈妈”。
谈意是被胃疼疼醒的。
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胃,他浑身上下尤其是那处都疼的不行,他一动就会牵扯到那里的伤口。
谈意的脸色很差,苍白得像是橱窗里漂亮的人偶。
贺西楼难得出现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谈意,一见他醒来就问:“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