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藤蔓打断,符纸被撕得粉碎。
无数藤蔓攀爬上黑衣人的躯体将他淹没,扭动着鲜红的液体从缝隙中流出,里面传来瞬间的惨叫声又消失。
很快,藤蔓离去,留下一具悄无声息的肉.体。
“啊、啊啊啊啊!”
富家子弟吓得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想爬又爬不起来,最后手脚并用向外爬去。
“唔呃!”
一只做工精细的鞋子踩在沾了灰尘的绫罗织就而成的外衣上,将他踩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放过我吧求求你。”富家子弟痛哭流涕,“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四品官是五阶强者!”
“放了我我一定当什么都没发生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等他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这个贱民!
凌涿弯腰朝他逼近:“真的吗?”
蓝色的眼眸沉浮着摸不着的情绪,将它铺上一层又一层的蓝,汇成偏深的蓝色。
一缕雪白的发丝滑落,落在富家子弟的脸上如轻飘飘的羽毛,带来一些痒意,但在他看来这是死神向他伸出的手。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富家子弟连忙喊道。
“可是。”
一把锋利的刀剑倏然落在凌涿的手上,银光一闪,鲜红的液体喷溅而出。
“我也讨厌你的眼睛。”
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仿佛看着一只弱小的蝼蚁的眼神让他不喜。
凌涿收回灵气,满屋的藤蔓与手间的刀剑一同消失,他转身走向呆滞的众人,来到男子面前。
一张黄褐色的符纸静静躺在白皙的手中:“给你。”
“给、给我?”男子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问。
黄褐色的纸张塞在黑褐色的手掌心中,他捧着这张符纸,小心谨慎地仿佛这是脆弱易碎的绝世珍宝。
“保你一段时间内不受伤害。”
交代完后凌涿转身离去,玄色的衣角随之旋转半圈,飘起又落下,纤尘不染,一如衣主人般淡漠疏离。
等凌涿远远离开后,男子迅速将符纸收好,一边寻找着如何从包围他的人群中脱离。
平日里熟悉的一张张脸此时陌生无比,一张一合的嘴巴喷出的唾沫溅到他的脸上,猩红的舌头与发黄的牙齿吐出令人头晕目眩的话语。
“小凌,那位大人是谁?”
“小凌,婶的儿子还在外头找不着,你帮帮婶求求那位大人找找他!”
“小凌,等你有钱了别忘了我,你小时候危害抱过你呢!”
“小凌......”
“小凌......”
一声声小凌将男子裹挟,被叫做小凌的他突然间冲出了人群的包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小凌冲出木屋,街道上开满鲜红的花,墙角、屋檐、房门、泥土,触目所及皆是猩红到刺眼的红花,映着蔚蓝的长空温暖的日光更显讽刺。
从三杉城被割让出去已经半月有余,每隔几天小凌都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从惊慌失措到麻木只需要七天。
今天的却与之前的不一样,地上倒下的除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外还有穿戴兵甲拿着武器的士兵。
小凌沿着士兵的尸体一路追寻,想将手上的符纸还给那位大人。
脚下溅起纷飞的液体,左顾右盼寻找某道孤冷的身影,由红色作为主体的一幅幅画面从眼中略过。
他停在城门前,出了城门就再也没有任何包括脚印在内的踪迹。
最后一个士兵倒在城门前,可小凌怎么找也找不到雪发蓝眸,衣着华美的凌涿。
他去哪里了,他还没将这张纸还给他。
小凌爬上城墙——从前在他眼里高不可攀的城墙上,向着远处极力眺望。
大大的城市变得渺小起来,被他完整地收入眼中,城市四处没有玄色的身影,他将目光放在了城外。
城外是一片荒草连天,平坦没有山脉的阻挡,小凌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可一直望到平原的尽头,望到他所能望的最远的距离,仍然没有一丝他要寻找的对象的踪影。
那位大人走得好快,能够一炷香内走这么远。
啊,这真的是人类所能达到的脚速吗?
不可能,小凌十几年来所接受的知识告诉他人类是不可能移动的这么快速的。
既然不是人类,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位大人——是神仙!
是啊,只有神仙能解释眼前超脱他认知的事情。
小凌放弃了寻找凌涿的念头,露出半月来唯一一个纯粹又高兴的笑容,一边走下城墙,一边打算着怎么迁家。
神仙给的他收下就好,不需要纠结怎么还回去。
毕竟,神仙不会为凡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