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杨金枝对游守贤的死是一点儿也不关心的，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感情。

杨金枝说：“还有什么事儿呀，我还要到学校去上课。”

程浩然说：“别着急，我有几件事儿想问问你，问完了你就可以走。”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早先做过的笔录。故作轻松地问：“女儿多大了？”

杨金枝说：“这也与案情有关么？”

程浩然说：“我们就不能拉拉家常，我们可还是老熟人嘛。说实话，那次见了面之后，我还经常到那边沙滩上去，期望偶尔能碰上你，甚至于还找到你居住的棚屋，但很遗憾，我没有找到你。想不到我们今天居然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杨金枝说：“我何曾料到会是这样？都是命运的捉弄！”

程浩然又问：“你与游守贤结婚多长时间了？”

杨金枝说：“两年。”

程浩然心里暗暗盘算，她的女儿看样子也差不多有两岁了，结婚只两年，就说明她可能是未婚先孕。

听柳玉叶曾经说过，杨金枝毕业后曾经在郊区某中学教过书，那中学一个同事将她骗了，不久她就与游守贤结了婚，是不是这个女儿不是游守贤的，而是那个中学同事的？

这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一闪，他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件见财起意的谋财害命案，而是一起情杀，如果是情杀，则杨金枝肯定在撒谎！

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与游守贤是怎么认识的？”

杨金枝说：“别人介绍的。”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结的婚？”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程队长。”

“当然可以。”程浩然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你结婚之前出过一些事儿？”

他尽量不去刺激她，但这句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她恼怒了，她大叫起来：

“程浩然，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个刑警队长就了不起，就可以欺负人的，老实跟你说，如果不看在柳玉叶的情面上，我便骂出好话来了。”

程浩然陪笑说：“你不用那么激动，我也是想尽快地破案嘛。破案不了解情况怎么破？”

程浩然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活，生活是个大炉子，任是一块软铁也会炼成一块顽钢的。

在他的眼里，杨金枝是多么的温驯，像一只小绵羊，不，像一块小海绵，任你怎么捏，她都不会生气的，说话轻言慢语，生怕震动了你的鼓膜，走路轻丝丝的，唯恐吓着了地上的蚂蚁。

现在，她不像是只绵羊，更不像是一块海绵，而是一只刺猬，哪怕是轻轻的接触，你都会感到刺痛了。

他继续问：“昨天晚上谁到你家来过？”

杨金枝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笔录上也有的，你看就知道了，你也不是不识字，何必多问？”

“游守贤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来的。”

“什么时间？”

“大约天黑的时候。”

“有没有人看见？”

“这就奇怪了，有没有人看见我怎么知道？难道说他一来我还要用喇叭去喊我前夫来了不成？”

“他昨天晚上是在你这里睡的？”

“是。”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他经常来，我也没有办法。”

“你们同房吗？”

虽然程浩然用的是非常委婉的字眼，还是触怒了杨金枝，她大叫：“程浩然，你不是个警察，你是个大流氓！”

程浩然又陪笑说：

“小杨啊，你不用哪么激动嘛，你看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俩个，你何必大叫大嚷的？惊动了其他人，还以为我们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句实话，我很怀念开始认识你们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柳玉叶，说不定我们还可能成为一家人的。”

这几句话似乎让杨金枝找到了做少女时的感觉，她喃喃说：

“我何尝对你没有感情呢？只是我没有柳玉叶那么胆大，我只会将自己的话埋在心里。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最爱你的不是柳玉叶，而是我杨金枝！柳玉叶生性好强，遇事总不甘落在我的后面。我对她说过，我喜欢你，她就说她也喜欢你。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沉默的，而她，话就说得多，你也很善谈，你就以为她是最爱你的，而我，唉，算什么呢？充其量算个小灯泡吧？”

程浩然没想到她还真的是爱上自己了，想当年，他与柳玉叶谈恋爱时俩人拌嘴，他还央求杨金枝作劝解人。真是糊涂至极！

莺莺爱张生，红娘爱张生吗？要知道红娘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有追求男人追求幸福的理由啊，为什么人们总是在乎莺莺的感受，而忽略了红娘的愿望了呢？

杨金枝叹道：“人生如梦，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程浩然说：“你也不用那么感叹，你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