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把陈希亮的内心看得如此透彻。
陈希亮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盯着苏辙。
忽的,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听说永安王一直想拉拢你?若你真成了他麾下的军师,只怕太子将来坐不稳皇位。”
苏辙知道这是陈希亮试探他心意,捏着折扇拱手道:“太子是天命所归,是官家和娘娘的养子,承袭皇位名正言顺。”
陈希亮挑眉:“如此甚好。”
苏辙见陈希亮心情不错,道:“东湖上的画舫船,是我请能工巧匠建造,是为了给东湖增添一抹别样的精致。望陈公容我修葺,使之能够泛舟湖上。”
前番对话,陈希亮多在试探苏辙。
这时他才吐露真心:“我和包拯是至交,我知你是他义弟。”
苏辙吃惊:“为何大哥从未向我提及此事?”
“这不怪包拯瞒着你,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俩都是容易惹火上身之人,免得互相连累。”
苏辙思忖,想来也是,大哥和陈公脾性相投,应该惺惺相惜才对。
早知大哥和陈公有这份情谊,苏辙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陈希亮又道:“包拯倒是同我说起过你。他说你聪慧异于常人,又稳重谨慎,定能成就一番大业。我那时担心你有野心,会危机赵家的根基。
但包拯说你有一颗侠义之心。若真面临两难之时,也一定会以百姓为先。我想包拯看中之人一定不会错,今日一见,果然惊艳绝绝!”
这一通夸赞竟弄得苏辙好生羞赧:“陈公过誉了。”
陈希亮道:“你刚才不还叫我叔父?”
苏辙立马改口:“叔父大人在上,受侄儿一拜!”
苏辙正要拜,陈希亮道:“俗礼就免了罢!你要真认我这个叔父,将来就在我的坟头磕三个响头足矣!”
苏辙道:“我和季常亲如兄弟,将来莫说三个响头,就是披麻戴孝也使得。只是人生苦短,该作乐的时候也莫辜负。”
陈希亮笑道:“我还等着你的画舫船请柬呢!”
苏辙道:“那是自然!至于凤翔府的那些‘跳蚤们’哪里用叔父动手?这些小事就让子由代劳罢!”
面对苏轼时陈希亮是恨铁不成钢,可面对苏辙时,陈希亮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诚然,苏轼更直率,苏辙则八面玲珑,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陈希亮不禁暗自感叹苏老泉怎么就教出这么两个出众的儿子。
陈希亮挽留道:“子由,今晚你就留下来,咱们叔侄俩好好聚一聚,把你哥哥也叫来。”
苏辙拒绝道:“多谢叔父美意。咱们叔侄喝酒的机会有的是。只是今晚子由还要去教训那群跳蚤。改日,我做东请叔父和季常兄赴宴。”
陈希亮倒是很好奇,苏辙到底要如何收拾那群凤翔府的蛀虫:“贤侄你且去,也省了老夫去费心。”
苏辙再三告辞而别。
刚出门,陈季常就追了出来。
苏辙问道:“季常兄,你爹不是要你面壁思过?”
陈季常埋怨:“子由你又戏谑我。就是我爹让我出来跟着你,好好学学本事。”
苏辙笑了:“学捉弄人的本事?那我还当仁不让。今晚我就请你看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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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大宅院内,后花厅里摆了好几张桌子。
宾客们应邀前来。
显然客人们时常来这里,对这里熟门熟路。
这其中就有何琛和杨石头。
宾客们都到了,可迟迟不见主人。
有人开始喊道:“马员外!你还舍不得貌美的小妾,把咱们这群兄弟都忘了?”
话音刚落,马员外就战战兢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苏辙和陈季常。
见有陌生人,众人和警觉:“马员外,这两人是何人?”
“他······他······他们是······”
马员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陈季常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陈慥,是陈知州的儿子。这一位是苏辙,苏轼的亲弟弟。”
众人皆吃惊,唯有何琛淡定道:“原来是陈衙内和苏学士,既是贵宾降临,就请上座。”
说完,何琛还给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要他们保持镇定。
苏辙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坐在主位上。
回头马员外还站在原地,苏辙道:“马员外,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坐啊!”
马员外抬起千斤重的双脚,缓缓坐到了苏辙的一侧,陈季常则坐在了另一边。
苏辙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发话道:“大家都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这都是我精心为大家准备的。”
众人哪里敢动筷,生怕酒菜里有毒。
苏辙扬起的嘴角噙着坏笑:“季常兄,他们是怕咱们下毒,毒死他们呢!”
陈季常道:“谁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