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听了高兴不已:“三郎,你这样做我真的很欣慰。身为天下之主,我时常为百姓的困苦感到担忧。”
苏辙面露微笑:“能为官家分忧,为百姓做点微不足道之事,苏辙深感欣慰。”
赵顼问道:“三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挣了多少钱?”
苏辙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所以啊,我的钱,来得快去得更快!”
其实,若说具体数字苏辙也不知道,因他家财政大权都在夫人文姬手里。
反正用钱时只管要,这也倒是省心。
不过这样高调的言论,苏辙怎敢在皇帝面前说?
赵顼道:“三郎,既如此,你挣这么多钱,到底为了什么?”
苏辙道:“刚开始我只想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到后来,我就想为官家,为大宋百姓做点事。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哪怕富甲天下也买不回爹娘在身边。”
赵顼知道的,苏辙为人一向低调。
除了嫁妹那次奢华了些,吃穿用度就和普通家庭没什么两样。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苏辙道:“官家既然要我去制置三司条例司,那我便去。”
赵顼先是欣喜,而后忧心:“三郎,你我出生入死,交情匪浅。我没有给你更高的位置,你是不是心有怨言?”
如果论功行赏,苏辙当年拼死保卫皇城的壮举,哪怕是当个枢密使也绰绰有余。
苏辙笑道:“官家,你知道我的,我其实不愿做官。官场难做人,还不如经商自在。”
赵顼错愕:“那三郎为何又愿意去制置三司条例司?”
“天下的担子很重罢?官家一定很累,如果我去制置三司条例司能让官家松快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苏辙说得轻描淡写,但赵顼已经感动得无以复加。
“三郎,你······”
苏辙笑道:“天色已晚,难道官家不打算赐宴给我?”
赵顼也笑了,立刻对着门外喊道:“李宪!”
李宪听到喊声,立马推门而进:“官家,下臣在,有何吩咐?”
“问问御厨,羊肉汤熬好了没有,赶紧传膳!”
赵顼知道,苏辙最爱喝羊肉汤,所以早就吩咐御厨准备。
那晚的饭食,赵顼吃得很开心,是他登基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饭毕,赵顼望着苏辙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祖母的告诫和苏辙的关心互相拔河,让他左右为难。
诚然,和苏辙在一起,他是轻松的。
仿佛他不是皇帝,也就没了皇帝的枷锁,所以他也不愿在苏辙面前用“朕”这个字眼。
只因那个字眼会拉远他和苏辙的距离。
苏辙跟在李宪的后边往宫外走。
一路上,他也心事重重。
今日的见面,他并没有赵顼的轻松,反而时时刻刻都很谨慎小心。
国库空虚,王安石首要就是理财,而他苏辙拥有棉花产业,冶铁产业,富得流油。
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肥羊宰割。
所以苏辙今日一直都在打感情牌,希望赵顼惦念两人之间的情谊。
不仅要打感情牌,还要做“散财童子”,表明忠心。
好在官家一直未用“朕”自称,说明他还是爱重自己。
可是这种情形又能持续多久呢?
高处不胜寒,哥哥的诗句当真是独具慧眼,完全印证了苏辙此刻的心境。
大宋宰相数量多,换得快,就像走马灯似的,有的甚至只干了几个月就被弹劾下野。
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之下,苏辙一直不愿做官。
大宋台谏官的威力和口诛笔伐实在太厉害,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但成年人有太多身不由己,一切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辙很是感慨,他也很想把赵顼当知心朋友。
即便今日是打感情牌,但那些话也出自真心。
只是他做官不止为赵顼,更为了保护哥哥,保护黎明百姓免遭人祸。
另一边,苏辙刚进皇宫,消息就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朵里。
内侍张茂则道:“太皇太后,官家召见了苏辙。”
太皇太后一点也不意外:“苏辙是孙儿心尖上的人。难为他忍耐了这许久。”
张茂则道:“官家不是在垂拱殿召见的苏辙,而是延福宫。据说官家还亲自给苏辙簪花,看来官家还是放不下苏辙。”
太皇太后低着头:“孙儿到底年轻,把感情看得极重。苏辙不仅救过孙儿的命,也救了我的命。哎,有些事只能他慢慢去领会。”
张茂则压低声音:“这件事您不出手吗?”
太皇太后摆摆手:“个人的路个人去走,有些事孙儿早晚会明白。我若出手,恐弄巧成拙。再说了,那苏辙,咱们现在还用得着。”
张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