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仪又做噩梦了。

还是那个同样的噩梦。

风很大的天台，坚硬的水泥地，阴森森的女生脸，殷红的鲜血四处漫流，梦境的结束以砰的坠落声而结束。

她睁开眼，靠近床头还亮着的小灯，蜷缩着，瑟瑟发抖着。

她用力闭着眼，要想些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

俞苏华说：“陈嘉仪，你亲我一下。”

俞苏华说：“陈嘉仪，你今天开心吗？”

是俞苏华。

她想起了俞苏华的笑脸，大脑里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慢慢消退。

噩梦里的女生问她，和俞苏华在一起，很开心吧？你心安理得吗？

你心安理得吗？

陈嘉仪摇头，不，她没有错。

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

周一上午，她刚刚上完课，陈嘉仪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外公过世了。

和班主任请完假之后陈嘉仪就买好车票一路赶了家，在车上给俞苏华发了一条消息。

回到南青市是晚上九点半，陈嘉仪被爸爸开车从车站接回了外婆家里，大门外挂着白色纸灯笼，走进外婆家幽静的小院，一片搞素。

灵堂里摆着一具黑棺材，棺前放着外公表情严肃的黑白遗照。

家里的叔叔阿姨都披着孝布跪在地上哭泣。

陈妈妈几乎是匍匐在地，伤心得直不起腰来。

陈嘉仪走过去抱了抱她，眼睛一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外公是个严肃话少的人，但是对孙子孙女的宠爱一分不减。

陈嘉仪小时候一回来他都会偷偷给她买冰淇淋和糖果饼干。

听爸爸说，外婆哭得伤心，昏了一会儿，现在在床上躺着睡着了。

现在陈妈妈是家里的老大，平日里都对家里的事情操劳些，眼下却也是伤心得什么也做不了，陈嘉仪只好帮着几个叔叔忙里忙外一整天。

下午，夕阳的光芒洒向大地。

陈嘉仪正准备出院时，被一个小女孩拉住了衣角，她被吓了一跳，小女孩的眼睛红红，问陈嘉仪：“姐姐，大姑姥爷怎么了，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周围的人都在哭，大姑姥爷之前对我说过，他最讨厌哭了，他喜欢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陈嘉仪用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头，说：“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变成了天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守护着我们。”

......

守灵守到天蒙蒙亮，吃过一点清粥之后，陈嘉仪又跟着大人们里里外外地忙起来。

送葬的队伍亲友差不多都到齐了，按照算好的出殡时间是十一点，陈嘉仪跟着上了山。

落葬时亲戚们都哭成一片，亲人离世，虽是常事，但到底仍旧悲恸，难以自制。

陈嘉仪回来在家里多待了几天陪陈妈妈，陈妈妈一直心情低落。

返学校的车上，她睡着了，下车给俞苏华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这几天他们也没怎么联系。

晚上陈嘉仪在宿舍写一稿子参加学校的征文大赛，修修改改，就是觉得不对劲，心里很烦，去了阳台外面吹风。

阳台连接着洗脸池，头顶的铁丝上晾着衣服。

她过去的时候苏也正在阳台晾衣服，空气里飘着洗衣粉的香气。

陈嘉仪趴在阳台边，眺望对面起伏的大片枯黄草地还有树林。

那边是学校的后山，还养着好几只梅花鹿。

陈嘉仪背后突然一凉，回头一看，苏也挂在铁丝上的衣服正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她的粉色内裤正摇摇晃晃地挂在她头顶。

她看了一眼刷鞋的苏也，完全不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陈嘉仪拿起晾衣杆把自己已经干了的衣服取下来，又把快被苏也的湿淋淋的衣服浸湿的裤子挂到了另一条铁丝。

“这么针对我？”苏也起头看着陈嘉仪，“衣服都不想跟我的挂一条铁丝？”

陈嘉仪也懒得跟她解释，说：“何止衣服。”

她把阳台边晾的鞋子往最边上移，“鞋子我也不想和你的摆在一起。”

陈嘉仪折叠好衣服，手机响了，俞苏华打电话过来。

“喂。”

“陈嘉仪！”

电话那头吵得要死，杂音一阵阵的，陈嘉仪皱着眉问：“你在哪呢？”

“我在.......啊，有个特别圆的月亮这里。这里的风特别......大，还有很多小蚂蚁......”

俞苏华在那边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

陈嘉仪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鬼话，估计他是喝醉了。

后来终于问出他在足球场。

她拿上外套出门。

已经是深冬时节了，晚上的足球场上人很少，寒风刮得脸生疼，太阳穴突突跳。

偌大的足球场上，俞苏华很好认。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