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再跨宽些!胳膊,太高!”
女监外的空地上,楚班头坐在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不时地抬眼指点些白菜拳脚功夫。
“白菜,你得多吃点饭啦!这胳膊挥出去,一点力道都没有!”
“好的,楚班头。下顿我多喝碗咸菜汤行不!”
“你这皮孩子!胆子越来越大!敢打趣我来啦!”
“嘿嘿!”
“呦,白菜,活动筋骨呢!小孩子多动些好!骨头长的结实!”张生押着一名女子走过来。“不过楚姐,小白菜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你教点好看的招式活动活动筋骨就行……”
“我这没有好看的招式!只有一刀毙命的快招!尤其话多的,刀更快!”楚班头抖了抖怀里的花生皮,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朝张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班头,张捕快就是开玩笑的话!我觉得你教的挺好看的!招式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嗯……快刀斩乱麻!飞,飞……”白菜穷其毕生所学,从脑子里搜刮恭维之词。
“你少拍点马屁,少看点话本子,多读点书吧!你看看你,夸个人都词穷的咬舌头……”楚班头打断白菜不伦不类结巴的夸赞。
白菜和张生对视一眼,捂着嘴忍着笑。
“这次又犯的什么事?整天没有个清净!”楚班头上下打量着新来的女囚。
“嗨,这次简单!是高佛乡原来收监的。”
“他们监里的往咱们这送什么?我这里是什么济世圣地吗?什么人都往我这塞!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回头我就找老周头说道说道!”
“高佛乡前段时间不是连日大雨嘛!监牢塌的不能住……”
“咱这也得赶紧修葺,再不修也要塌……”
楚班头和张生闲聊着交接工作,白菜趴在门框上悄悄打量着新来的。
瞧着与郑袖儿年纪相仿,只是相貌比充满戾气的郑袖儿更加柔和清秀些。一直紧跟在张生身后,从进来就没见抬起过头来。似是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这才勾着脑袋悄悄斜瞄了一眼白菜,随后又慌乱地将头埋的更深,小脸和脖子羞红的都快赶上熟透的红柿子。
瞧见新来的如此,白菜也不再直楞楞地盯着人家看。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悄悄溜回自己的牢房。
“呜呜……呜……呜呜……”
夜晚,原本鼾声一片的女子监牢里,悠悠地响起一阵低低的女子呜咽声。
睡梦中的白菜也被惊醒,迷糊地抱着棉被坐了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了!”
“贾狱卒!贾娘娘,你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吵死个人啦!”
其他女囚也被吵醒美梦,个个没好气地吵吵起来。
“原来是你个装神弄鬼的!大半夜的搁这号丧呢!”今天连战两个对手的吵架王孙寡妇,气急败坏地拿鞋子砸向新来的梁林林。“老娘今天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你搁这闹什么闹!”
原本缩在角落里独自哭泣的梁林林,赶忙用双手拼命捂紧嘴巴,但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往下掉。隔壁牢房的白菜好担心她把自己捂憋过气去,那窒息晕过去的滋味自己试过,不大好受。
“好了!好啦!都赶紧睡吧!别吵吵!”贾狱卒见没什么大事,随便敷衍了两句,便赶紧又爬回自己的躺椅上。
白菜站起来走过去,隔着栅栏递给她一块红豆糕。
“给你吃!我看你晚上都没有吃东西!一定是饿的吧!”
梁林林没有伸手接,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白菜。
“没事,新来的都这样,哭两天就会适应的!那五间的乐娘每回进来都能哭上三天……”
“不是,我是,是……”梁林林差点又哭出声来,赶忙死死地捂住嘴巴。
白菜耐心地蹲在旁边陪着她。直到一盏茶后,梁林林这才稳定情绪,一点点吃着糕点,一边将自己的遭遇小声讲给白菜听。
原来梁林林是木匠梁松的女儿,从小跟着梁木匠各个乡镇走荡。哪家有木工活计,就在哪里住下做工,直到做完才离开换下一家。前年夏天父女俩接了一个土财主家的大活,二人在他家住了小半年。
结果那六十出头的土财主瞧梁林林年轻水灵,就想纳她做十六房妾室。父女二人虽穷,但穷的有骨气,自然不同意。于是土财主就霸王硬上弓将年幼的梁林林硬绑进他房里,打算生米做成熟饭。
“那财主是那块有名的财主加恶霸。他那十五房妾室有一半都是强抢的……”梁林林讲着,不由地又回忆起恐怖的遭遇,于是又红了眼忍不住抽噎起来。
“这么说,那土财主还挺老当益壮的!都那个年岁还能……嘿嘿……”对面的吕二两忍不住插话,讲到后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捂着嘴傻笑。
“你个老不要脸的!脑子里都没装一样干净的!”孙寡妇咧着嘴,鄙视吕二两呛道。
“你要脸的很!你高尚的很!二十多年的寡妇,你当真是贞洁烈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