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萤今天晚上没有在睡梦中哭泣,她顺顺利利睡着,黑甜无梦,睡到半夜自然苏醒,听见外头吹起轻飘飘的风声。
不知怎的,她心里一动,轻手轻脚爬出被窝,朝帐篷外走去。
外头其实还有一顶帐篷,本来给男人们准备的,他们都没来,就空在那里。
樗萤走出去,看见齐木楠雄坐在那顶空空的帐篷外头。
他身上也穿着睡衣,显然是从家里瞬移过来,盘腿坐在地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她一出来,他就睁开眼睛看向她。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坐在这里吹风?”樗萤道。
“我发烧了。”齐木楠雄道。
他脸上戴着口罩,说着乞怜一般的话,语气倒很平静。
樗萤一听,赶忙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并不烫。
“没有发烧呀。”她道。
齐木楠雄又道:“已经退烧了。”
“这样。”樗萤道,“可怜哦,宝宝。你吃饭了吗?”
齐木楠雄摇头:“我不想吃饭。”
“喝水呢?”
他还是摇头。
这不想,那不想,最后樗萤道:“那进去睡吧。”拉着他往空帐篷走,他却肯动了。
齐木楠雄今晚一反常态,特别地乖。
樗萤把他推进被窝,给他盖好被子,难得实现角色转换,她还挺新奇,坐在他身旁道:“要不要拍拍?”
“不用。”齐木楠雄道。
他指了一下旁边的铺盖,让她挨着他睡,但别挨太近,尽管他来之前已经做了消毒。
樗萤躺下来,侧着身子,和齐木楠雄面对面。
齐木楠雄看着她,忽然很放松。
好似身心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脆弱,这脆弱又因她的存在瞬间治愈,余下唯有度尽劫波的安稳,尽数填塞了他的心房。
原来……不单单是樗萤需要他而已。
他同样需要她,并且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时候,这份需要植根于四肢百骸,成了习惯,像最微小的病菌,在这个平静又寂寞的夏夜无声发作出来。
齐木楠雄心想,或许他需要樗萤,远比樗萤需要他,要来得更多。
她看着他,他就舒服。
她怜爱他,他就幸福。
多么荒谬,可恋爱不就这么回事。
齐木楠雄思考的时候,樗萤蓦地变了呼吸节奏。
她坐起身,怔怔地看着他,仿佛魂灵飘去了远方。
短暂沉默之后,她翻出被窝,挤到他身边,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如身陷汪洋,而他是唯一的浮木。
樗萤抱得那么紧,齐木楠雄眉心一跳,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怎么。”
樗萤沉默须臾,道:“牌收完了。我好像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