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漠扬起手作势要打他,远信疾步上马离开,大喊道,“表哥再见,表嫂再见,祝二位新婚快乐啊,早生贵子!”
程征和远信舟车劳顿十多天,终于到达京界,此时春和景明,草长莺飞,远信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看着阳光普照之下的京城,灿烂华美,“梦涵,我回来了。”
皇上已经派了一小队人马在京郊迎接,护送到京郊行宫。同样是一辆马车远道而来,同样是御林军相迎,同样是京郊行宫,眼前的一切都跟两年前太像太像,程征不由得伤感起来。
行宫内,太医滴血验亲,证明是真的二公主无疑,皇上激动的把二公主揽在怀里,“我的儿啊,二十年了,父皇终于见到你了。”
相比皇上的兴奋,二公主十分镇定,波澜不惊,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叫了一声,“父皇。”
由于一姗已是天下认定的二公主,皇上只能将二公主以养女之名收入皇室,封融烁公主,食邑千户,赐名和静,寓意一生祥和,风平浪静。
而这些,远信都不关心。他自从将二公主送入行宫之后,就悄悄的退下了。他策马来到宏安王府,守门的人居然不通传就请了他进去。敏轩正在府中,看到远信进来,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你会来,正在等你。”
远信没有任何礼节,上前直问,“梦涵呢?”
敏轩叹气,略显哀伤,“她死了。”
“你胡说!”远信如听到一个晴天霹雳,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倔强的不相信。
敏轩没有任何争辩,问道,“你要去她房间看看吗?”
“带我去!”
敏轩带他到后院,这里曾是梦涵的新房,前年入秋,梦涵在这里身穿大红喜服,落寞的坐在喜床前,满目哀伤。
远信推开门,一股阴暗冷清的气氛向他扑来,屋内陈设虽然整齐,但都已经布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
他没有进去,而是转头问了敏轩,“他为什么会嫁给你?”
“为了让你死心。”
“你为什么要娶她?”
“留她做我入幕之宾,为我谋划江山。”敏轩毫无保留的回答,十分诚恳。
远信很平静的点头,两年时间,果然还是对他有所改变,他沉静片刻,又问道,“谁杀的她?”
“程征。”敏轩真切的说。
远信先是惊讶,而后相信,是的,是他,他是该恨梦涵的。爷爷母亲皆因我的冲动而死,而我冲动,是因为梦涵。远信转头看向屋内,不再追问。
敏轩见他相信,放下心来,对他说,“里面都是梦涵的旧物,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本王失陪了。”
敏轩离开后,远信扶着门框犹豫了一下,终于迈步进去。
屋内已经没有任何新婚装饰,远信猜想,会不会是梦涵在新婚第二天,就让下人撤了。
他走进圆桌前,想象梦涵每天在这里吃饭的样子,她喜欢吃些什么,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敏轩陪着她?
他走近床边,想象梦涵睡着的样子,她会梦到什么,或喜或悲?
他走近梳妆台前,想象梦涵被侍女梳起发髻,挽了头发为人新妇的样子,是多么的美丽。
他走近窗边,想象梦涵站在这里看向院中的样子,她会出神的想些什么,会不会流泪?
他走近矮榻,想象梦涵躺在上面看书的样子,她看到了怎样的词句,是否看得懂?
他走近书桌前,想象梦涵在这里写字的样子,她都写些什么,她的书法有没有进步?
远信环视屋内,想象梦涵在每一个地方作息的场景,触目伤怀。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看到一根鹅毛,想起她两年前在镇西王府里挥舞着鹅毛兴致勃勃的样子,苦涩一笑,梦涵,你终究还是学不会用笔写字。羽毛之下放着一叠手稿,正是梦涵的字,横七竖八,毫无章法。
远信拿起来,“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远信。”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远信。”
“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远信。”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远信。”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远信。”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远信。”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远信。”
“我好想你。远信。”
“……”
远信看着,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他随手又往后翻了几页,厚厚的一沓,每一页最后都写着他的名字,他不忍再翻阅,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我早该知道,你成婚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