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红墙越来越近,两人也渐渐无声,但望宁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扶着绿珠的手下了马车时,脚下一个踉跄,脑子里的迷雾也像是跟着甩了出去。
“绿珠,你去前面等我。”
绿珠依言走到宫门口,却没急着进去,知书和那个赶车的侍卫自觉挪了挪地方。
“阿璃,你老实和我说,她,那个白术,知不知道你要对付她?”
玉琉璃愣怔了一下,莞尔一笑:“知道的,私下里已经撕破脸了。”
望宁拍了拍初现弧度的胸口,重重吐出口气:“没害得你暴露就好。”
玉琉璃心下苦笑。她要不是当时被积压的仇恨冲昏了脑子,也不至于早早就暴露了。
“我几次三番给她难堪,她又不是傻子,哪可能真的与我交心?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以前是天真,但又不是蠢,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大概会有什么后果都知道,可从没这么坑害过朋友。
……被白术强行变蠢的时候除外,她那时候连自己都能坑害。
“原来如此。”
望宁通常都是如她出水芙蓉一般的外表,干净而无害。但她毕竟从小在宫廷长大,就算有皇帝和贵妃庇护着,也见多了阴诡算计,通常是懒得想太多——因为太累,但这不代表她看不清楚。
如玉琉璃她爹所说,望宁是个好公主,也比她聪明多了。
“望宁,谢谢你。”
“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啊。”望宁挑眉一笑,“啪”一下拍上她的肩膀,扬起下巴,浑身满是自信和骄傲的光芒,“你可是我望宁公主的伴读,是本公主要罩着的人。”
“嗯嗯,那就多谢望宁公主啦。”玉琉璃笑着拜下,挤眉弄眼,开怀无比。
望宁骄矜颔首,道:“天色已晚,马车就暂时借你了,不用谢。”
“那改天见。”
“改天见。”
玉琉璃与她相视一笑,转身上了马车,望宁对着方才充当马夫的侍卫招了招手,对他说道:“十一,把阿璃送回去罢。”
那边知书已经自觉坐在了车厢前,十一与她分坐车门两旁,挥舞着马鞭驱使马儿动了起来。
回到家,路过主院时玉琉璃见到主屋的灯正亮着,她爹的书童坐在门口愁眉苦脸的。
“小杜,你这是怎么啦?”
她爹年轻时的书童是小杜的爹,也是现今的管家。
“小姐,知书姐姐。”小杜搓了搓脸,什么都没说,小眼神却一直在瞄屋门,那看样子就是玉行云出了什么问题了。
正这时,主屋门从里面推开,玉琉璃定睛一看,她爹娘都在。她爹是一贯的稳重,看不出什么,娘也端方得很,打眼一看也没看出异样来。
“阿璃,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玉琉璃让知书先回去了。
“爹,娘,是出什么事了吗?”玉琉璃随手把门关上,坐了下来。
苏秀婉率先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是去哪玩了?”
“去找了小白,她不是要给苏七熬药嘛,过去瞧一瞧。”
“瞧出什么来了吗?”
玉琉璃不解其意,试探性地说道:“她那修复伤口容貌的药,并不需要千年灵芝?”
玉行云目光陡然便暗沉了下去,玉琉璃心底一刺,心脏像是被虫蚁咬噬一般又疼又麻。
“爹觉得我应该看出什么来?”
玉行云重重一闭眼,情绪倏而外泄,或许是心疼,或许是失望,还有悲哀。
“我是你老子!”
玉琉璃顿时噤声。
她爹顶着个武官的壳子,却有一颗文官的心,许久没这么失态了,这次怎么回事?
她伸手去挽她爹的胳膊,软着语调尝试撒娇:“爹,阿璃是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何如此生气?”
难道是因为她屡次给白术使绊子,她爹觉得她变坏了?
应该不是吧。不然昨日就该收拾她了,难道今天上朝,楼明辰和他说了什么?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便被她爹给挥了下去,顿时便慌了神,害怕起来。
她不想再次失去亲情,不想让他们失望,而后……放弃她。
玉琉璃迅速回忆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坏事,但想来想去都是在撩拨白术,街头的纨绔都揍的少了……那看来还是因为白术?
“爹,我不喜欢白术。”玉琉璃小心翼翼地交了句心底话,见她爹没有表态,心里直冒苦水。这到底是要她说什么嘛?
“我落水昏迷之时,看到了她杀了我。母亲带我去慈恩寺那晚,我见到了慈恩寺的觉善方丈……”她又拿出说给望宁听的那套说辞来,然后便发现了症结所在。
她爹知道了她说给望宁她们听的这套说辞了?她爹怎么知道的?
所以她爹想说的是,“我是你老子,你情愿信任望宁那些朋友,也不信我这个亲生父亲”?
玉行云冷着脸,苏秀婉左右看看,不愿逼迫玉琉璃,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