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将调好的藤黄沾润笔尖,看着那抓一枝笔正走神的,试试探探,“还是……与甚么人闹矛盾了?”
景年回过神,把毛笔丢在水坛里,很快便又捏着笔泡将起来,好半天也不动。
甫成探身拿过笔来:“哎呀,这样要坏笔。”又仔细瞧了瞧他神情,计上心头,坏笑道,“瞧景年兄弟一副萎靡模样,眼圈儿都是乌的,莫不是才把病养好,便跑桥西吃花酒去了罢?”
此言一出,少年脸上表情终于生动起来:“花……什么花酒!甫成兄可莫要胡说!”
“不过是逗你开心罢了!”甫成跟着欣喜起来,“好哇,你若再不肯言语,我只怕不知何日将你得罪,要与我不再来往呢。景年兄弟,你家不教外人探视,我可将你好盼!”
景年打起三分精神,勉强一笑:“甫成兄辛苦,这些时日未有来往,实在不应当。”
“无妨无妨,巧也赶上小张大人忙得不轻,是我叨扰。”甫成将笔塞回好友手中,复又坐正,“景年兄弟,你既然来了,我有一事正要问。此前你说有事要做,不知凶吉,如今安然无恙,想来是成了——如何,我那画儿可帮上你忙了?”
哪知此言一出,这怪人起身便要离案。见他想跑,甫成便一把捉住袖子,笑道:“别跑!你我相知相交,有甚么是直说不得的?景年兄弟不会真要同甫成生分了罢!”
然而景年却当真不肯理会,只借口身体不适,便轻轻甩开那手,匆匆忙忙就往大门溜。
画工跟着快步跑出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个由两名仆从跟着的、垂头丧气的背影。
“奇怪,往常也没见这些人跟着……”
他在门外望了一会儿,身后不知何处忽然钻出来个约摸十五六的小子,蓬发乱草,马尾开花,脸上带着大大咧咧的笑,绕到身前便拜:“赵家哥哥!”
甫成吓了一跳,定睛瞧他:“你是何人?”
“小弟白一苛,打兄弟会来,年哥是我兄弟!”
“是么!”他正急着要问话,便也顾不上甚么生人不生人了,“来的正好,你可知景年兄弟近日是怎么了?”
小白引他到一旁僻静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郑重递上。
“实不相瞒,年哥被小统领监视已久。赵家哥哥是知道兄弟会的,眼下我们遇上麻烦,人手不够,城里只有我与一位姑娘在,谁也没法跟年哥牵上线……”
甫成接过信来,上头署了一个“柳”字:“你们要我代为传信?”
“赵家哥哥聪明!”小白奉承起来,又面露难色,“只是兄弟会一时难起,恐怕要劳烦赵家哥哥许久……”
“你们有大恩于我,这事包在我身上。”甫成将信收入袖内,“可你得告诉我,景年兄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被小张大人监视起来?”
“他……他……”
白一苛那张巧嘴结巴起来,闪烁其词,两只手直往一起搓。他哼哼唧唧片刻,忽而眼睛往旁边一瞟,见有一队禁卫军正往这边过来,便叫一声“告辞”,拔腿就往巷子深处躲。
甫成阻拦不及,只得将信收好,揣着满腹疑虑回了画学大院。
二日后下午,景年依旧由两名仆人送着来了画学。
“你来了!”甫成早已落了座,见他今日精神好些,便把脑袋凑过去,神神秘秘地问起来,“景年兄弟,今日春光无限好,我们翘上一晌,去虹桥采风如何?”
景年摇摇头,铺开熟宣,预备临摹一朵玉兰。
“那……去西街看看?文思堂新进了好笔好墨,我们去长长见识,怎么样?”
他摆摆手,依旧不语。
甫成便蔫了似的趴在桌上,悄悄看他脸色。
“景年兄弟,你都不肯与我言语了……”
他小声嘟囔一句,又弹坐起来,把一封信掏出里衣,搁在桌上:“对了!有人教我把这信……”
“嘘!”
景年瞥了一眼信封,立即伸指示意。他向后扭头一扫,身后便有几人把头低下去,挡住鬼鬼祟祟的眼神。
“咦……不便说话么?无妨,我问些事,你只管点头摇头就是。”甫成心中道了几声奇怪,灵机一动,悄声道,“你来上学前,吃过饭了么?”
景年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来时,可见路边树芽生长?”
少年想了想,依旧点头,又抬眼看他,似在疑惑何故问这些无谓之事。
“可还记得我们从前学的画儿、听的鸟儿?”
景年点首落笔,似在回忆鸟鸣。
“你可记得下月今日,便是你我相知一岁之时?”
他想了一想,用力点头,面上不再绷得那般紧。
“那你可还记得城外卖糖葫芦的小唐叔?记得南门口卖花儿的阿姐?记得府衙门口睡觉的老猫?”
他连连应声点头。
“那……”甫成深吸一口气,“你年前想做之事,可是没能做成?”
景年点首,忽而面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