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今日下城,前线战报白纸黑字,一点不假!”
吕夫子放下筷子,手指摩挲此人臂膊,喃喃道:“好,好啊……这才去了几日,说打便打下了,这张载远,当真有点本事!”
来人站在一片喧闹声里望着他:“夫子,此事可否禀报大统领?”
吕夫子瞪他一眼:“此事怎敢问我?如此好事,你本应先行禀报大统领才是,快去,快去!”
那人便低低答了声“是”,刚要走,又被叫住。
“哎哎,别急着走。”吕夫子又重新拾起了筷子,伸进盘中酒菜里,满面春风道,“城中那么多载远的老部下,这会等消息怕也等急了。报知大统领后,你可要记着给兄弟们通传一声,教他们放下心去,专心巡城,”他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点了点桌子,“莫要时时惦记小张大人了。”
来人已退,吕夫子悠然咀嚼酒菜,左手执杯,右手落箸,一双细眼挑起三分眼袋,看着脚力下楼的方向,唇动不语。好半晌才微微一笑,旋即抹了抹嘴,将那笑容抹在衣袖上,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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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东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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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城南尚有贼众抵抗,兄弟们只过去了三十个人!”
“速速再带一百精锐清剿!”
“卫大哥,城西城楼上还有两个活口!”
“着弓手应付!”“是!”
“不好了……不好了!城北有民舍被贼人入内霸掠,扬言要咱们退出城内,否则,就要杀人灭口!”
“现在情况如何?”“兄弟们十多个人围着宅子不敢动,那帮狗东西个个亮着大刀,已伤了家中娘子一刀!”
“啧!这帮鸡鸣狗盗的杂碎,你且再带几个弓手回去,我清了这院子便过去支援!”
“多谢兄弟,小心些!”
“——卫哥!兄弟们翻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火花寨寨主崔山刀,只怕是趁乱逃出去了!”
“往哪个方向跑了?”“有人瞧见他曾往东边去了!”
“东边……不好,他们原先的老巢就在东边城外,快出城去追!”
“是!”
……
一队又一队禁卫军穿梭在大街小巷,脚步声与喊杀声回荡在东昌府内外。
自下此城,鸡犬不宁。负隅顽抗者众,许多投靠了草莽的兵痞在城里横行霸道,火花寨头目也趁乱逃出城外,尚未伏法。卫林正带队搜查一方被传为被贼人占作据点的豪宅大院,好容易了结一桩桩突发状况,才踏出门外牵马,便听一侧传来一阵马蹄声,定睛一看,正是统领一骑绝尘而来,手中提着把不离身的细长弯刀,正往地上滴着血。
“统领!”卫林撒开缰绳,上前拱手。
“来,”张景弘勒马止步,往左偏了偏头,“随我巡城。”
卫林瞥了两眼统领的刀,见那上面沾着稀疏毛发与血,知他方才只怕又以一人之力追剿匪徒去了,心中不敢大意,赶忙向院子里唤道:“来几个兄弟,随统领巡城!”
立时,院子里急急出来三五个人,朝卫林一抱拳,接着各自上马,追上两人脚步,一同向北,奔向杀声最盛的北城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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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东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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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快让开!”
夜市近散,人海的喧哗忽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少年冲淡,人流中的裂隙由远及近,分开不久又迅速合拢。
那少年顶着一头枯草似的乱发,脑后高高扎着个乱七八糟的马尾,一面没命似的往前跑,一面急慌慌地回头看,见身后那阎王似的黑面斗笠还在紧紧跟着冲过来,便愈发张皇,顾不得四周游人骂骂咧咧,夺路便跑。
很快,刚刚合拢的行人再次被分散开去,路边提灯赏玩的男女纷纷惊叫连连,后退着、推搡着,给一名黑衣遮面的双刀男人让开一条足够行走的空地来。
那双刀执法毫不理会身边窃窃私语,只是提着双刀疾行如风,见前头游人太多,避让不及,干脆一压斗笠、脚下一蹬,转眼便翻上一侧民居院墙,如一道黑风般追向那灰头土脸的白衣少年。
人群喧哗吵闹,在二人身后重新聚拢,不多时,便已无人再看这场狸猫捉耗子似的大戏。
白衣少年仓皇冲进转角,奔向一街之隔的另一条热闹之处。
黑衣执法飞檐走壁,紧随而去。
然而这条街上人流并不见少,反倒因为街窄拥挤,又有侵街楼阻隔视线,那白衣少年乍一钻进去,竟顷刻便混在人群里,看不见了。
双刀执法便在墙头站稳脚步,四下察看,见找不出那人踪迹,便欻欻地收了刀,一压斗笠,跳下院墙,带着一双鹰似的凶眼,逆人群而行,缓缓巡视着每一个迎面过来的人。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行人不由得看他,但他却目不斜视,挨个打量着经过自己身边的男人。
忽然,他手腕一抬,拿胳膊别住一个头戴风帽的矮个子,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