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位置。

有人视之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有人却趋之若鹜，梦寐以求。

古往今来，前者鲜有人，后者嘛……宜乎众矣！

尤其是皇室子孙，几乎每一次的皇权更迭，都伴随着骨肉相残、血雨腥风。

王紫凝实在搞不清楚，争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处？就为了将来自己的儿子们，再次重复当年自己和手足之间的悲剧？

当然，不仅是皇子本身在争。

皇子母妃、母族更是恨不得使出洪荒之力，以期下一任皇帝是自家血脉！

如今的二皇子派，可不就是如此？

先是想拿捏王紫凝、警告林如海，希望林如海主动站队；

被林如海反击之后，又开始打黛玉的主意——但凡皇帝有一点让二皇子继位的意思，说不准他们连赐婚的圣旨都能搞得到！

皇帝怎么可能会选二皇子？

哪怕不是三皇子，也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出自四王八公之家的二皇子好不好？

皇帝才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理清的政局，重新回到四王八公的掌控之中！

然而，即使在皇帝那儿碰了个软钉子，二皇子及其背后的势力仍不死心。这不，又开始算计黛玉了！

算计本身没什么，明着来，真刀真枪谁怕谁。

可他们让贾母提亲不成，竟直接从黛玉身上下手，这就是可忍孰不能忍了！

托财迷原主的福，王紫凝很识货。这手镯绝对是进贡之物，八成就是皇帝赏赐给皇贵妃的。

如今戴在了黛玉的手上，万一被人认了出来，黛玉一个从未进过皇宫的女孩儿家，怎么说得清楚？若是他们再散布些风言风语，说是二皇子与黛玉有情，手镯是二皇子送的……

那黛玉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时，除了二皇子，谁家还敢跟林家说亲？

“玉儿，镯子取下来，我帮你收着。”王紫凝不想用这里的门道污了黛玉的耳朵，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黛玉毫不犹豫，立即摘下来，递到母亲手中。

王紫凝想了想，问道：“若是再碰到牛老太太，问起这镯子，你怎么说？”

黛玉道：“我就说……这镯子太过贵重，本就不是我一个姑娘家承受得起的，便送给了母亲，以贺父母新婚之喜。以母亲康宁县主的身份，想来还配得上。”

王紫凝补充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可以表现得难过一点，就像……就像是我强迫你送出来的一样。”

黛玉不解：“这怎么行？妈你一心为女儿好，女儿怎能这样做，坏了妈的名声？”

宝钗打趣道：“明明就是咱妈强问你要的，你怎知她是为你好？”

黛玉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儿：“就凭姐姐这话，便知道妈是对我好。想是姐姐觉得妈对我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都好，吃醋了，故意来挑拨离间！”

说完，不待宝钗有何反应，又缩到了英莲身后。

英莲笑着把她推了出来：“妹妹别往我这边躲，我也吃醋呢！”

王紫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中学老师，看着年轻的学生们热闹嬉戏，免不了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

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跟她们说清楚：

“名声固然重要，但比名声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日子。别人认为我是一个恶毒继母怕什么？只要玉儿心里知道我是好的，林大人也知道我是好的，便足够了。

这世上有些人，惯会用名声绑架别人。说什么你若是不这样做，就是不够善良；若是不那样做，就是没有廉耻……你若听了他们的，便遂了他们的意，却很可能会苦了自己。

就像我，若是在意名声，也不会改嫁林大人了！这京都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骂我不守妇道、水性杨花，难道我就要为了所谓的名声放弃林大人吗？不可能！

所以玉儿，不要怕坏了我的名声，我早已没什么名声可言，也不在乎这劳什子！

虽说咱们不怕镇国公府，但那牛老太太若是记恨你一个姑娘家，怕会对你不利。尽管把责任推到妈身上来，让她有什么不满冲着妈来，妈什么都不怕！”

黛玉感动得热泪盈眶，抱着王紫凝便哭了起来。

宝钗也忍不住压了压眼角，又怕黛玉哭肿了眼睛，明天不好见人，遂对英莲说道：

“怪不得妈偏心她，咱们就不会这样撒娇。赶明儿咱们也去寻些辣椒抹在眼睛上，抱着咱妈哭上几次，妈定然也就多疼咱们些了！”

黛玉闻言，哪里还顾得上哭？抹把脸就站了起来，一心要拧宝钗的脸。

这回，轮到宝钗躲在英莲背后了。

——其实，王紫凝更想让她们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束缚太多，“名声”便是其中一个最大的枷锁。

希望她们永远不要因为所谓的名声，亲手葬送自己的幸福。

……

一品大员林如海成亲，是京都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