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涂山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石桌上念叨着他母亲的名字,和没有知觉一样朝嘴里灌着酒。
“念念,念念……”
桑辞对有苏念念没什么印象,只从涂山望藏起来的画轴里见过她的模样。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每幅画上的女人看起来都很温柔。
这个温柔的女人不顾家族反对,爱上了他的父亲,生下他后就失去了所有灵力,没过多久病重而死。
黑狐和白狐结合诞育的孩子,是混血,不是涂山,不是有苏,只能为桑。
辞,寓意着别离。
所以涂山望给他起名为:桑辞。
桑辞长得同有苏念念很像,尤其是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婴儿一样黑白分明,笑起来有种天真无邪的美。
桑辞更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容易让人对他卸下戒心,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涂山望每次看见他笑,尽管极力掩饰,眼眸里还是会忍不住划过一丝悲伤的神采。
说到底,是因为他的出生,他的母亲才会死。
桑辞肚子饿了,便给自己煮了碗粥,又端着粥到了院落的桌子旁。
他慢悠悠地喝着粥,看着醉醺醺的涂山望,笑得一派天真。
“父亲。”
涂山望看着他的眸子,神情恍惚,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爱人。
他痴痴地笑,“你回来了……”
今夜无月,浓灰色的云雾遮蔽了天空。
桑辞喝酒一样喝着粥,还同涂山望的酒碗碰了碰。
——他夺走了母亲的命,更应该好好地活着。
……
风和日丽。
“今天该去做什么呢?”
桑辞把书卷别到腰侧,想起好几天没打架了,有点手痒,便决定去狐山上找人玩。
桑辞不是第一次进入狐山。
从涂山望告诉他,他是狐神的后代,是天生拥有三道灵印的天才,桑辞就开始往山里跑。
他第一次进了有苏一族生活的村落,偷偷扒掉一个男孩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混到了其他孩子们之中玩。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
比如说,有苏一族的人大多是目不识字的白丁。
不爱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堂上课,更爱教他们舞刀弄枪,用拳头说话。
比如说,他们所到之处,必要引起纷争。
他们喜欢看普通人暴露内心的欲望,失去理智,相互争斗。
比如说,他们最讨厌涂山一族的人,却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们。
因为好狐不咬同类。
一起玩了两三天后,桑辞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
那群孩子开始用嫌恶的眼神看他,说什么姓桑的都是“杂种”“混血”,玷污了黑狐神的血。
虽然能进狐山,但只配给他们有苏一族做家仆。
“狗、屁!”
桑辞被气笑了,直接把所有人打得鼻涕横流,再逼着他们认他做老大。
他虽然才九岁,但各种灵法已经能信手捏来。
其中有个六岁的小不点最不服气,叫有苏游,像个野兽一样对他龇牙咧嘴,拿着树枝当刀使,说自己绝不会认一个混血做老大。
桑辞便试着驯兽。
他与有苏游打了一架,用灵法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再潇洒地离开。
等到有苏游伤势痊愈,桑辞就再去找他,把他揍到爬不起来。
反反复复,经历了六次以后,有苏游见到他就开始紧张,心甘情愿地认他做了老大。
……
桑辞很快就到了村子,却没见到平时总是聚在一起打闹的男孩们,只看到有苏游拿这个木头做的刀,正在大树下练刀。
“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桑辞奇怪地道。
有苏游习惯性拿着木刀挡在身前,一边道:“他们去参加冬日祭典,都去了。”
他还在换牙,门牙昨天掉了一颗,说话漏风,声音听起来奶呼呼的。
桑辞盯着他的牙,咧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炫耀,道:“那你怎么没去?”
“我……”
有苏游郁闷地用木刀在地上划了下,“我年纪小,没办法参加活动,他们就不带我去,说我去了也没用。”
桑辞哦了声,走到有苏游的身旁,拍了下他的脑袋。
“冬日祭典在哪里办?带我过去。”
有苏游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老实地道:“在白狐村子里办的,我不知道在哪里。”
桑辞更有兴趣了。
他之前就去过一次涂山一族生活的村落,被守在村口的大叔直接拦住,说非涂山氏不得进入,后来他也就懒得过去。
桑辞抽出他随身携带的长鞭,直接捆在了有苏游的腰上。
“老大带你去,抓好了。”
桑辞直接施展御风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