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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知人群里有谁大声说了句:“看!春霖山庄的人也来了!”
攒动着的人头齐刷刷地向一处望去。
“噫!西海盟主和老宗师原来有交情。”有人呼道。
只见大道上蜿蜒而来数十众,衣冠肃整,袖带生风。细看去,竟是两家人马错综并行。顶头前行的是一架八人大肩舆,红漆描金,锦缎铺陈,抬的人身着春霖山庄的暗红短衣,而上头却并肩端坐着老宗师和西海盟主两个人。宗师身着月白宽袍,峨冠博带,目中精气四射,时而侧首同盟主言语几句。盟主则是一贯的乌袍金冠,不怒自威。肩舆两侧稍后紧随着两家精英。虽然春霖山庄的人数稍多,但最惹人瞩目的还是西海盟一众绝顶高手。早已在路口等候的段云义和问剑阁弟子们迎上前去。
这时,和姚局主一同站在前面的东方麟回头问丘胤明道:“丘兄,这春霖山庄是不是很有钱啊?搞这么大的排场,你可知他家到底做什么营生?”丘胤明不曾将夷陵郡王的事说出来,此时只道:“不法的营生。”抬头望去,见段云义已同宗师与盟主相互见礼,引着众人直往问剑阁去。人多口杂,也听不清楚各人说的什么,只看得出两位贵客气势相当,威武逼人,而段云义也非等闲,有礼有度,不失大家风范。
围观的人群已然沸腾,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西海盟主身后,那个同盟主一样身着黑袍的青年人。
“这是谁啊?以前从没见过。”“没见过。”“没见过。”众人面面相觑,猜测不已。“恐怕是比那个大小姐更厉害的。”“这怎么说?”“这不是嘛?你们看,大小姐都走在他后面。”
东方麟回过头来,一脸好奇地问无为和丘胤明道:“他就是那个霍头领?好神气。”无为道:“就是他。他可是玄都的大师兄,武功高不可测,恐怕还不是个好人。”转头觑了一眼丘胤明,见他负手端立,若有所思,便也不去打扰,径自和东方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四周议论声嘈杂,几不可辨。“哎呀,你们瞧。那大小姐旁边的小子好俊俏,是个姑娘吧。”有人说。一旁立即有人笑道:“没眼力的。那不就是前些天大闹灯市的主角儿,西海盟奇货可居的二小姐!”“难不成真的嫁不出去了,到这里来招亲?”“天下高手他家十之八九,还要到外头招什么。打扮成个小子来看热闹是真的。”“嗳?不是说大小姐在外头找了个相好的吗?在哪儿?谁见过?”“不认识……”
日色西偏,场院里,楼阁中陆续亮起灯火,场院四周火把通明,和白天不一样的光彩鲜亮,宾客们锦衣盛装,手中杯盏里佳酿摇光,还有无数光亮的额角面颊,整一片天南地北,人物缤纷。原来依照旧例,这问剑阁武林大会第一日的傍晚是主人迎客,来客相互熟悉的一场台面,各家自是鼓足面子,极尽排场。此地紧挨杭州府城,江湖人须收敛行藏,皆不带兵刃,于是远远望去俨然是世家宴饮场面。而次日方在城外远郊正式开场切磋武艺。两位贵客同来,白阁主郑重非常,亲自下阶来迎,礼数周详,不必细说。直至日薄西山,暮色四合时分,众门派首领依次落座,门人比肩接踵地围立在场院四周。
丘胤明独自一人坐在一排交椅的当中。前面还有两排椅子,座中有认得的,也有没见过的。可笑的是,大约主人家并不知晓三个飞虎寨主,到底谁是春霖山庄的座上客,竟干脆将三名寨主排在了一起,此时他左手边坐着湘北常德的葛亮,右手边坐着四川眉山的袁刚,相互已都认识,倒也自在。东西两侧的上座西海盟和春霖山庄各占一边,虽然盟主同宗师看似相敬,可两边的人恁谁都看得出来,虎视眈眈,互不相融。
一道茶上过之后,众人皆窃窃道,这隐逸多年的老阁主究竟何时才现身。切切察察,人声不断。正此时,白孟扬带着几名弟子上前,周围方稍稍安静下来。白孟扬四下先向众人行了礼,步至中央,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蒙先祖荫庇,赖众家信任,我问剑阁四代延绵至今,已八十八载,历尽江湖风雨沉浮,劫难重重,今日能再次齐集大众在此讲武论道,实属幸中之幸。白某先在此谢过诸位!”场院中仍旧嗡嗡地有人低语。
“想必诸位都已知晓,家父要亲自前来主持今日盛会。”白孟扬面色凝重,稍作停顿,道:“家父年事已高,久病不治,本不便出面,稍后将由白某代为宣读家父之言。请诸位包涵。”
话音还未落,满场的人忽地一静,目不转睛地向一处望去。
只见从阁楼后面由数名家人缓缓抬出一张卧榻来,榻上盘腿坐着一名干瘦老翁,后面鱼贯跟随着问剑阁的所有男子,参差竟有几十人。众宾客如同定住了一般,没人说一句话,怔怔看着一行人行至阶前,众家人弟子按次序立定,垂首不语。
白孟扬似乎也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场面,愣了片刻,方才躬身向老阁主道:“父亲,你这是……”
老阁主白承飞示意身旁的家人捧出一只木盒,打开递给白孟扬,抬眼环视场中众人,也许是老病交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