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个差不多,水凝韵带着小喜鹊和毕行秋迅速离开了老夫人院中。
这一路踩着枯枝、踏着青石板,水凝韵的心里盘算开了。
之前莽去告状,就是为了投石问路。
虽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但至少得出了一个有用结论。
魏家头顶上的确有人。
加上今日从老夫人这偷听到的内容,水家大房肯定与魏家有什么苟且。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大理寺卿爹,到底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再怎么毒,也不可能把自己闺女扔在公堂上见死不救,更何况魏恭杀妻案后来闹到了水家千金讹诈、要被休的地步。
但考虑到大理寺在刑狱这方面的职权,姜孝廉那种反应也不算离谱,所以这种可能也未必没有。
水凝韵的心凉了一大截。
既然已经一头撞回来了,为了复仇大业,为今之计,她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提防提防再提防。
不动声色凭着对那段剧情的记忆,水凝韵走到了自己亲娘所在的屋子附近。
本来她表情管理的相当不错,但架不住突然听到的“嗷——”一嗓子,鬼哭狼嚎一样险些把她的脑子震成浆糊。
看水凝韵捂着耳朵险些撅过去,毕行秋赶紧扶了一把。
“小姐!你——”
捂耳朵的手一巴掌就糊在了毕行秋嘴上。
“低声……以后你说话低声些。”
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毕行秋还是小心翼翼用气声挤了个“是……”
脑瓜子里嗡嗡的,看来今晚又不能睡了,还是要学一下如何控制五感的敏感度。
“咦……咦……咦咦……啊……啊……啊啊……娘这辈子就算完了!!!”
毕行秋眼见着水凝韵又捂起了耳朵,表情痛苦的一步一步退出去了足有一丈远。
小姐今儿个大概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噫……咦……噫……咳咳咳……瑞儿啊,你可一定要争气,可别像你那个没用的姐一样,娘这后半辈子就只能指望你了……”
往声音来处一望,透过几寸宽的窗户缝,倒是刚好瞧见了这噪音的来源。
水凝韵的眉心挤出了一个疙瘩。
【陈氏,水波妾室。】
【水凝瑞,水府二房庶次女。】
她的亲娘和亲妹妹。
陈氏正躺靠在床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如果没有下颌骨拦着,她那两边的嘴角能耷拉到地底下去。
即便本身有几分姿色,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也跟人不太沾的上边,倒和蟾蜍更像近亲。
“小娘,您放心,我一定给您钓个金龟婿!”
“到底是娘的小棉袄,可比你那个没用的姐强多了,有志气。娘跟你说啊……”
之前还要死要活,怎么突然就开始眉飞色舞了?
“当年,你爹要买妾那时候,一听是水家的公子,那大把大把的姑娘争着抢着。但是当时你娘我就被选中了,还愣是让你爹心甘情愿掏了十五两买妾银子。十五两啊,当时眼红你娘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娘就纳了闷了,你说娘这么上进的人,怎么就生出来那么个废物点心?”
“对呗,韵姐生都不会生,您瞧我,选着您和我爹最好看的地方长的,她可好,选的都是不对付的。您好不容易帮她谋划了这么好一门亲事,她偏自己给毁了,可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水凝瑞双眼一翻白,就好像在说路边的一滩烂泥一样。
这么一段母女互相安慰的“暖心对白”,水凝韵听的腮帮子上的肉都在抽搐。
三观炸裂。
当娘的一口一个她没用,为自己当初把自己卖了区区十五两银子洋洋自得,还美其名曰“上进”?!
当妹妹的,口口声声把对她下毒手还害得她毁容这种亲事硬是说成是好亲事,要求个公道被说成毁亲。
这胳膊肘都拐出碳基生物的范畴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水凝韵憋得血压都高了,转身就想往外走,可房中那母女俩又开始了新一段谋划。
“小娘,女儿按您的吩咐,方才去问了一下周胜。周胜说,韵姐现在是一个戏班子的总管事。娘,戏班子应该挺挣钱的吧?”
“总管事?”陈氏的声音提了足有房梁高。
“那可不!你别看那些戏子下贱,但是上牙一碰下牙,银子哗哗有。这个没用的丑丫头居然还有这本事?”
陈氏屁股一撅,迅速趿拉上鞋下了床,急火火就开始涂脂抹粉。
“小娘,您这是要去哪?”
“去接那个没用的去!她当了总管事,这么些日子了,私房钱肯定不少!娘去套套近乎,前几日咱们看中那匹料子,不就有了?”
水凝韵眼睁睁瞧见陈氏嘴边垂下了一尺多长的哈喇子。
小人重利,但是水凝韵没想到她的亲娘居然是这么个东西,心也算是彻底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