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韵此番是带着厉隼入的宫，从省吾殿出来，在厉隼的指引下，往帝后的正寝后三宫方向走去。

前端木皇后所居青桐宫，为东六宫之首，宫名取凤栖梧桐之意，青桐就是梧桐的别称。

宫中人大多认为，青桐宫就是后宫最尊贵的殿宇了，却不知在东西六宫之间，已荒废多年、位于正中的后三宫，才是真正的顶级尊贵处。

莫行素的承恩宫，就在后三宫最北、最深处，改建之前，是坤宁宫，历代大禹皇后的居所。

水凝韵与厉隼自侧门进入后三宫，顺利抵达承恩宫门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承恩宫门前依旧有亲卫把守，见外人来，立刻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请这位主子止步，承恩宫重地，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

“郡主，这些不是寻常亲卫，他们与微臣身份一般无二，全都是一等御前侍卫。”

厉隼低声提醒，水凝韵心中却已有数。

她穿着一向低调，平时不会被人看穿身份，但这亲卫却口称主子，眼力可见出众。

水凝韵拿出了承恩宫信物，厉隼也亮出了她的腰牌。

“一等御前行走厉隼，伴侑安郡主尊驾，奉皇上旨意而来。”

亲卫接了腰牌仔细看过，双手奉还，单膝跪倒。

“臣等参见郡主，郡主康泰。”

“免礼，开门吧。”

“是。”

宫门伴着刺耳的声音开启，水凝韵迈步进入承恩宫。

宫内被打扫得异常整洁干净，地上连一根草、一片树叶都没有。除了没有人声，很难想象这个地方已经主位空悬了二十年。

水凝韵先去了正殿，一推门，里面的香烛还未燃尽，莫行素的灵位就在正位上摆着，香炉中青烟徐徐。

有人还在祭奠她。

水凝韵点上三炷香，恭敬行礼。

香炉两侧，放着供品，是几颗青色的小柿子，应该是自宫内的柿子树上新摘下的。

水凝韵拿起一颗，心中不是很好受。

这时节柿子不过刚刚长出没多久，根本吃不得，味道极涩。

拿这种东西做供品，可见上供人的日子，过得何等艰难。

人走茶凉，在哪都一样，何况是莫行素这种不得宠的冷宫废妃，有人供奉，已是难得。

“奴婢没有好东西能拿得出手，叫这位小主子笑话了。”

身后有人声，水凝韵转过身，入眼是一年约四十几岁的中年女子，看上去极为瘦弱，满脸菜色，风一吹就要倒一般，却得体大方的微笑着。

“宫女们不懂事，都躲在西暖阁里，小主子有什么事，只管跟奴婢说吧。”

这人说话都有气无力，水凝韵的心里突然一揪。

如果她是莫行素，知道自己走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如此凄惨，只怕恨得能从土里爬出来。

“厉隼，去趟尚膳监，告诉他们的提督太监，若半个时辰内，承恩宫收不到应有的食物份例，他的后半辈子，就只能在浣衣局度过了。”

蚊声跟厉隼说完，水凝韵笑眯眯看向女子。

“小女子侑安，请问姑姑怎么称呼？”

对方也在打量她，语气随和。

“奴婢随心，久在宫闱，不知小主子是什么来头，也从未听说过侑安这个名号。”

我行我素的主子，随心所欲的仆人。

这主仆二人，还真是一个脾性。

水凝韵抿唇笑了笑。

“我叫水凝韵，侑安是我的封号，郡主而已。”

随心眸色稍显惊讶。

“异姓郡主？那皇帝老子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小郡主去哪里不好，来这不吉利的地方做什么……你腰间……拿过来！”

随心突然看到了水凝韵腰间的紫玉笛，面色陡然一变，劈手就要夺。

看似毫无花哨的一抓，水凝韵却感觉到了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这随心，是个高手，实力绝对在她之上。

心念一动，运内力于双腿，将将躲过。

随心眼前一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七星踏云步？已经几十年没见过空山阁弟子了，奴婢来领教领教郡主的内功。”

又是一爪，快过闪电，水凝韵还没看清，随心那只手就抓在了她受伤的肩膀上，比她精纯数倍的内力瞬间攻入了她的经脉。

疼，激活了水凝韵的抵抗本能，运起四象内力，全力迎战。

但两股内力刚一靠近，随心就收回了功力，脸色说不出的精彩。

“四象内力！你到底是瑶琳苑的人，还是空山阁的人？”

还没等她回答，随心又盯着她眉心的纹样研究了一会儿。

“我的天！瑶琳苑、空山阁、清影宗、万毒山……比行素姐还多一种！简直怪物！小郡主，你的经脉就不觉得挤得慌？可惜是个半吊子，来，我帮你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