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韵刚要求情,就见玄月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心中焦急无比,但秦悠柔也适时收了功。
“原该废去你的武功,逐出师门,但,卅儿已死,如今你成了清影宗首席,为师不能不顾及。而且……这小姑娘既是空山阁弟子,又是卅儿的至交,也并不算外人。为师看在空山阁和行素的份上,免你大过,只略施惩戒,给你一个警醒。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武功平平,还不够资格教导他人,更不够资格教玄月师姐的弟子。”
颜百川撑起身子,连呕三口血,喘着粗气道:
“是,弟子牢记于心,定不敢再犯。”
说完,又挣扎着面向玄月,磕了一个头。
“当时凝韵在紧要关头,晚辈别无选择,晚辈绝没有僭越之意,请玄月护法饶恕晚辈。”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好为人师要看对象。
颜百川教水凝韵功法的确是对水凝韵好,但他教的是别门弟子、是玄月的弟子,便无异于把自己抬高到了玄月的高度。如果让好事人得知此事,多半会传扬玄月徒有虚名,弟子要跟着别家学功夫才能立足。
如此,颜百川无意中犯下了两个忌讳,这也是玄月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原因。
水凝韵用眼神哀求玄月,玄月无奈的敛了敛袍袖。
“罢了,本座知道实情,所以才一直不曾追究,今日被你师父说破,给你提个醒也好。”
“是,多谢护法……”
颜百川从地上爬起来,同样站在原地不敢动。
正殿中气氛近乎凝固,水凝韵和颜百川浑身僵硬。
还是玄月看不过去,率先打了圆场。
“好了,小辈都年轻,孟浪些也正常,悠柔,你就别动气了,咱们先说说正经事。”
说完,给水凝韵使眼色。
“韵儿,你们两个也坐吧。”
“是……”
看玄月坐在了秦悠柔的矮桌对面,水凝韵和颜百川一人拿了一个坐垫,老老实实在玄月和秦悠柔身边坐好,一副俯首帖耳的乖巧模样。
有这二位在,亲王也好公主也好,谁敢拿主子的威风坐主位。
秦悠柔的表情始终镇定淡然,谁也不知她的喜怒和心思。
“师姐信上所说的事,我已私下里同掌门师姐商议过。掌门师姐的意思是,清影宗毕竟是江湖门派,江湖规矩不能不顾,所以不好与朝廷扯上关系,此事清影宗爱莫能助。”
玄月正色颔首。
“我空山阁掌门师兄也是这个意思,空山阁不能参与朝廷内斗,皇子夺嫡、朝臣结党。他们之间互相谋害,是他们的事。韵儿本就是朝臣子女,她天资聪慧、璞玉天成,虽然是我空山阁弟子,但她所为与空山阁无关,空山阁的人不能过问,更不会出手相助。”
颜百川垂眸不语,水凝韵也略感失望。
与通常强者为尊、掌门更是强中之强的情况不同,十大门派的掌门,都是综合能力第一才行。
也就是说,身为掌门,首先要会经营,能将壮大门派为先,武功倒是其次。
所以玄月和秦悠柔虽然是武力顶峰,却并非江湖中的权力顶峰,她们要受制于门派利益、受制于只顾念门派利益的掌门。
虽说水凝韵要人时说得很清楚,过几个月就可把人还回去,也会自己承担责任,但两位掌门很明显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原就打算独自支撑,但现下颜百川的安危只有她一个很难保证,如此用人之际,遭遇师门拒绝,说不失望是假的。
然而这失望并不强烈,也是拜她习惯了牺牲自己这一点所赐。
既然师门不想参与,只不过是提前自己应付,如此,也就不算失去。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二位掌门此时如此决定,师门也定能安然无恙。
所以水凝韵懂事的浅浅笑着,欠身道:
“师尊、师叔,弟子明白了,是弟子思虑不周,两位掌门师伯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无妨,弟子会另想法子。无论如何,师尊和师伯肯帮弟子开这个口,便是于弟子有莫大的恩情,弟子铭记于心,他日定当回报。”
颜百川也点头表示同意。
“凝韵说得不错,我们二人本就是小辈,身份尴尬敏感,不该牵连门派。师尊和玄月护法就当此次是来明启游玩,弟子会命人安排好一切,让师尊尽兴而归。”
秦悠柔的表情依旧平淡。
“你们能如此识大体,也是难得。本来本座走这一遭,也是为了探望你们,顺便过几日为行素和卅儿送些寒衣。原本游玩散心几日也可,但来之前门中刚出了些事,让本座颇为挂怀,只怕难说有兴致,更不用提什么尽兴而归。”
玄月略带深意的拉长语调道:
“哦?清影宗也出事了?”
秦悠柔浅笑着颔首。
“师姐此言,当是英雄所见略同。”
水凝韵和颜百川一头雾水,各自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