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古时也有周公瑾斩使以示威。”叶寒声望着万里苍穹。

“他只有一个人，不用出动其他人，我一个人就可以将他拿下，或是斩首或是铁链绑缚。”

“然后呢？我们这么做之后，然后呢？”叶寒声提出问题，“后面会发生什么？”

孙源老实地摇头。

“或许就成全了北蛮战神的威名，让他的英雄事迹再添一笔，北蛮有再次出兵的借口，而且这一次，他们的士气会更加旺盛，因为他们要为他们的战神报仇雪恨。”叶寒声耐心分析着自己的见解。

“当然，你会说，他们原本就骁勇善战，他们原本就是一直不断地侵扰我们的疆土。但是，”叶寒声轻轻摇头。

“师出有名则无往不利。楚汉相争时，汉高祖刘邦听了董公的建议，以楚霸王项羽当年杀害义帝为由起兵，举哀三日之后各路诸侯纷纷相应，刘邦因此攻下楚国国都彭城。”

“这个故事我听说过。”孙源轻声应道。

“今日之事大同小异。北蛮试图侵占我大秦朝疆土，他们是入侵者，对于他们我们可以不用手下留情，这也是我们的师出有名，我们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叶寒声继续解释。

“这是其中一方面的考量，另一方面的考量则是，战场上，我们可以穷尽所有的智慧去打赢，我们是武将，行军打仗，要的是战场上的胜负，一场公平。”

“古有关云长单刀赴会，这样的胆色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叶寒声微笑，“你尊重对手，才能得到对手的尊重。忽元卓，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那，老叶，要是有一天我们遇到的不是值得尊重的对手呢？”孙源显然有些苦恼，少年表示这世间的规则太复杂了。

“人家想欺负你，你会容忍吗？”叶寒声反问。

孙源肯定地说道：“绝不！”

“那不就是了，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方法。”叶寒声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能想通吗？”

孙源忍不住捂着被敲的头，咕哝着，“不就是说我格局太小，眼光太浅了吗！”

“那要是忽元卓日后成为我们的大敌怎么办？他可是北蛮战神！”孙源忍不住加重语气强调。

叶寒声笑觑了他一眼，“你倒是担心得挺多，年轻人多读点书，回归本源，追求本真。”

“那他到底来做什么？”孙源仍然不解。

“投诚。”叶寒声简略地说了一遍，还不忘交代，“这事别往外说，事未成定局。”

“那你还跟我说？”孙源故意找茬。

“跟你说，也是一种考验，看看你能不能守住秘密。”叶寒声坏笑着看孙源瞬间黑脸。

不过，叶寒声的风轻云淡，让孙源浮躁的心在逐渐平复下来，他也跟着望着苍穹，“老叶。”

“嗯？”叶寒声懒洋洋应了一声。

“我家族里有很多人，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有好多事，好的坏的，糟心的，我不想做这个族长。”孙源显得很苦恼。

叶寒声又忍不住敲了他一记，“一看你小子就知道出身富贵。”

孙源无辜地眨眨眼。

“你看过溪流，山川河流吗？”叶寒声收敛起笑容，认真问道。

孙源点头，“见过。”

“那你知道它们最后的归处是哪里吗？”

孙源似乎有些明白了，“是大海。”

“没错，海纳百川，若是将你们孙家人比作溪流，川，江，河，那么你这个族长便是大海，既要容纳江河湖泊，也要接受那些随着水流一同汇入的尘土，落花，污垢。”叶寒声嘴角上扬。

好人坏人，如同小溪江河，好事糟心事，便是夹杂在河流中的尘土落花。

无论它们原来是什么模样，都被巨浪滔天的大海尽数吞没。

“年轻人，要像大海一样，有宽广的胸襟！”叶寒声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孙源吃痛地捂着，一声叹息，“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其实也挺好。”

“想太多了，这仗打不了多久了。”叶寒声轻笑，忽元卓投诚真假，结果如何，都挡不住他们胜利的趋势。

孙源突然看向他，“老叶，你竟然笑了！还不止一次！”

而且是那种笑得坏坏的，带着一点点顽皮。这样笑的叶寒声，不再像平日淡漠冷酷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也是人。”叶寒声挑眉。

孙源呐呐，只能仰头望着苍穹。

翌日，忽元卓大军后撤二十里，两军相安无事。

几日后，飞马传回中州的旨意，五虎上将连忙出来迎接。

“将军，有消息了？”带着太阿小队继续训练的叶寒声听到消息赶来。

“嗯，过几日中州王便会来此与忽元卓洽谈投诚事宜。”曹进的脸都苦了。

“这个中州王有什么不对吗？”叶寒声挑眉，发现五虎上将的脸色都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