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管道下宽上窄,里面为了便于维修,安装了手爬梯子。
光线微弱,全靠手电筒的微光。
一开始许弋州还能抱着沈星愔在里面半跪着走,后面,由于宽度只能容下一个人,少年不得已放下了小姑娘。
三个人一前一后,常航宇在前面引路,沈星愔被两个少年护在中间。
前面走得很快,害怕那些人追来,后面发现那些人没有要追他们的意思,几人速度才减慢了些。
许弋州这才发现,少女的肩膀处,被击打的那一处,随着向前爬的动作,鲜血在慢慢浸出,像打翻了颜料汁,刺眼的红正慢慢侵吞着小姑娘的杏色衬衣。
扎眼,刺目,让他压抑闷沉得无法呼吸。
少年的心狠狠一颤,那些血像是从他身体里在一层一层沁出。
沈星愔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处,好像有什么崩裂开来,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到了”,常航宇声音都透着激动,他熟练地用手将盖子撑起,手臂青筋暴露,盖子不算轻,他必须用很大的力气。
常航宇第一个出来,他绅士地揪着沈星愔两只胳膊,许弋州在下面托着小姑娘的脚,三个人终于重见天日。
雨不知何时停了,灰蒙蒙的天空,乌云散尽,空气中夹杂着青草泥土的味道,清新又湿润。
天气不算太好,但却有人间的味道。
一切都是明媚的,就连呼吸都感觉顺畅了许多。
一直等在路边的白桦看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帮忙。
“你们终于出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会没事的”。
他眼神在三个人身上打量,发现几人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
少年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被血染红的衬衣上。
恢复了光亮,那颜色更加刺目,深沉,张牙舞爪地,似要爬进去他的心里去撕扯。
许弋州咬牙,双手撑着地面,有些艰难地站起来。
少年走到离沈星愔很近的地方,弯腰,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白桦赶紧引着几人朝马路边走去,
“我开了家里的车来的”。
“州州,我可以自己走的”,沈星愔知道他也受伤了,害怕这一抱让他的伤口也像自己的一样崩裂开。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双秀眉因为疼痛紧紧蹙起,眼睛在笑,但已然没了笑意。
少年垂眸,长睫微颤,一双黑色的瞳眸漆黑幽深,像是要把她直直地吸进心里去,脚步因为小姑娘痛苦的神情微顿,后又加快速度。
“乖”,他的嗓音喑哑幽沉,有些微微发颤。
沈星愔点头,抱住了少年脖子,将自己的身体距离少年更近了些,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炽热温度。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一呼一吸,两人呼吸交融,彼此心跳声此起彼伏。
刚刚在里面,她真的怕死了,害怕他们就那样死在那里,害怕他们来不及展开灿烂丰富的一生。
她和她的少年,才刚刚开始这绽放的生命。
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上车前,少女将唇瓣贴近少年耳侧,声音轻柔和缓,
“州州,你很帅,也很勇敢”。
“谢谢你救了我”。
是英雄的事迹,不是厄运的连累。
少年上车的动作一滞,双腿还有些发颤。
他从看见她的伤口到现在,其实一直处在愧疚怀疑之中,他甚至觉得如果他们从未相识,她也不会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身上红色的伤口,似乎在明晃晃地挑衅,在询问,他是不是错了?
而她,好像可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第一时间用她的方式告诉她,她从未怪他,而且谢谢他救了她。
于她来说,他是她的英雄。
许弋州想要退缩的心,再一次,被少女的温暖拉了回来。
白桦开车,常航宇在副驾驶,许弋州和沈星愔在后座。
少年将小姑娘受伤的肩膀处护着,让她侧身,枕在自己腿上,她的头发被拨到另一侧,顺着少年膝盖,垂落在他腿弯处。
前面,白桦终于舒了一口气,在导航中输入了平城中央医院的目的地。
压抑沉闷,车内有淡淡的血腥味。
常航宇打破了沉默,
“桦子,那火该不会是你放的吧”?
“嗐,是烟雾机”。
白桦以前听他邻居说过,赌场有其他出口,所以他就赌常航宇应该知道,毕竟这工厂都是他家的。
为了帮助他们制造机会,他就把家里他妈用来练习数钱的假钞都拿出来,将烟雾机藏在箱子里带进去赌场了。
没想到还挺顺利,要怪只能怪他们见钱眼开。
白桦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许弋州低垂着头,目光始终落在沈星愔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