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澄穿着白色的平底鞋,长裙垂到鞋面上。
虽然看不到她的腿和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走路的姿势还是告诉别人,她是一个腿脚有残疾的人。
人群中自行开出一条道。
陆澄澄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就那么撑着手杖走下舞台的台阶,走出了大厅的门口。
陈嘉琪对谭沫沫说:“谭沫沫,快去安慰安慰陆小姐吧!陆小姐可是没有一个好朋友呢!你好好巴结她,说不定她还能给你什么好处!”
谭沫沫呸了一声:“早上掉茅坑了?嘴巴那么臭!”
然后不再理会礼堂大厅里这些女孩,赶紧追了出去。
*
陆澄澄并没有走远。
谭沫沫一出来,就看到她坐在一棵树下的长凳上,独自抹眼泪。
谭沫沫迟疑了一下,有些自责,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某些话,也给陆澄澄带来了麻烦。
她朝她走过去,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陆澄澄。
陆澄澄抬起泪眼,看清了是刚才那个在大厅里帮她说话的陌生女孩,她接过了纸巾。
谭沫沫抿了下嘴唇,坐到长椅上。
她俩都没有说话,因为陆澄澄还在哭。
谭沫沫能理解被人那么羞辱,肯定心里不好受。
知道有时候安慰是没有用的,于是就坐在陆澄澄身边,一个字都不说。
等陆澄澄把纸用完了,她又及时递了一张过去。
礼堂那边又从窗子里传出钢琴旋律,谭沫沫听了一小会儿,觉得没有陆澄澄弹得好听。
不一会儿,身边的女孩传来声音:“谢谢你,谭沫沫。”
谭沫沫有点儿受宠若惊,还以为她哭完就走,不会理会自己。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是被你弹的钢琴吸引过去的,弹得真好听。那些人就喜欢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你不用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陆澄澄苦笑一声,吸了一下鼻子:“她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何诗荧的手下败将。从初中开始,每次钢琴比赛都是她第一,我第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
谭沫沫能听出来,陆澄澄的语气中没有嫉妒,只有伤感。
她对陆澄澄说:“弹钢琴是因为喜欢才弹吧?不是为了名次啊!如果只有第一名才能弹的话,那么整个苏城,岂不是只有钢琴家谭紫瑶才有权利弹琴咯?”
陆澄澄被她逗得一愣,然后笑了一下,谭紫瑶在苏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
谭沫沫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是吧?喜欢就好啊!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陆澄澄的眸子当中有另一种光彩出现,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沫沫,喜欢就好。”
“这就对了嘛!”谭沫沫朝她递出一根棒棒糖,“来,奖励你吃糖!”
陆澄澄这回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接过糖,跟谭沫沫说了谢谢。
两个女孩坐在长椅上吃糖,陆澄澄对谭沫沫说:“不过,我真的很想在新生晚会上弹奏啊!我想跟我家里人证明,我可以弹得很好,我可以发挥我自己的专长和价值!”
谭沫沫不理解新生晚会和价值有什么直接关联,她说:“舞台那么多,何必执着于一个新生晚会?”
“你不了解,沫沫。”陆澄澄的神色开始变得黯淡,“自从我的腿受伤之后,我家人就反对我弹钢琴。”
“他们为什么反对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怕我无法面对公众的目光,但是他们不理解我,对我而言,钢琴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最爱了。”陆澄澄的语调很是失落。
谭沫沫眼珠转了转,安慰她说:“既然你喜欢,那就继续弹下去吧!我会一直当你的忠实听众!”
陆澄澄心里很暖,自从几年前她出事之后,加上性格骤变,阴郁而敏感,身边那些朋友就渐渐远离了她。
谭沫沫,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为她打抱不平的女孩子,让她重新获得了一种温暖的慰藉。
陆澄澄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沫沫。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弹下去的。”
“嘿嘿,不谢。”谭沫沫笑着挥了挥手里的棒棒糖。
陆澄澄忽然严肃地说:“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谭沫沫笑笑:“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陆澄澄愣了一下,也笑:“我叫陆澄澄,今年二十岁。苏城大学钢琴系的。你呢?”
谭沫沫说:“我是谭沫沫,好巧,我也是二十岁。我是什么系……我过几天告诉你啊!”
陆澄澄大概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迷茫了一下,又问道:“你几月份生日?”
谭沫沫说:“十二月24号。平安夜。”
陆澄澄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然后才说道:“你跟耶稣一天生日?”
“耶稣是谁?”谭沫沫不懂就问。
陆澄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