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却要以奴才自称,天知道陆凝之心里有多恨。
可就算再恨,为长远计,他也只能忍着。
只有忍下去,才能有出路。
陆凝之这些想法,远在京城的凌月虽未亲眼所言,却也能猜测出七八分。
原本她‘放虎归山’,为的就是让这只虎把南楚朝堂搅乱。
至于所谓的跟姬文权联手,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因为眼下,凌月就已经要着手卸了姬文权手里的全部权利。
姬文旻还是第一次听凌月提及姬文权的事,但他并未多说什么,直言道:
“大姐姐要做什么,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旻儿听大姐姐的。”
之前种种分歧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实际上姬文旻从未质疑过凌月的决策。
这一点凌月自然明白,是以很快转了话题:“旻儿,你想到的只有姬文权么?”
听话听音儿,凡事都要做到举一反三。
读书如此,做皇帝自然也是如此。
“大姐姐的意思是……”
姬文旻小小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手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试探道:
“大姐姐难道是想削藩?”
大夏朝之前的确是分封制,但分封制度存在的久了,弊端就非常明显。
各个诸侯王各自为政,手里有了实实在在的权利,自然就有了逐渐膨胀的野心。
也正是因此,才导致了大夏朝近百年来四分五裂的局面。
夏皇登基后,便开始着手处理这些问题,那些分封的王爷撤的撤,贬的贬,如今手里还有实权的,除了姬文权,也就只有那么三五个人了。
想要加强中央集权,削藩是必然的出路,这一点,凌月从未动摇过,却也不在这个时候,只含笑摇头道:“再想想。”
她希望姬文旻是个听话的孩子,更希望他是个有自己思想的孩子。
“……”
这一次,姬文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想了许久,方才抬眸道:“大姐姐是想借力打力?”
他记得父皇曾经说过,想要削弱别人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之前内耗。
只要内耗的久了,没有什么东西是瓦解不了的。
“不错,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凌月赞赏地看了姬文旻一眼,继续道:“所以,我要让陈临渊带着姬文权手里的兵,去抗击东瀛人。”
陈临渊虽然是个反贼,但在打击东瀛人这方面,却是丝毫不见手软,是东部沿海最有力的防御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陆凝之准备威胁姬文权跟他们合作,却自始至终没有打过陈临渊的主意。
虽然姬文旻什么都听凌月的,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大姐姐,陈临渊可不是易与之辈,且不说刘振到底有没有本事说服他归顺朝廷,就算有,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敢委以重任。”
匪就是匪,更何况还是直接威胁过朝廷统治的匪,就算招安授予官职,也要在眼皮底下盯着,如何能让他执掌重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才是为君之道。”
从一开始,凌月就认为陈临渊是个可用之才,否则绝不会在他身上大费周折。
如今这番话,亦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既要陈临渊彻底归顺朝廷,就要实实在在把人给收服了,绝没有卸磨杀驴的可能。
“大姐姐说的是。”
姬文旻并没有反驳凌月的意思,只试探道:“大姐姐,你莫不是想亲自去见陈临渊?”
虽然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些,但姬文旻觉得除此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让陈临渊死心塌地地归顺朝廷。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对姬文旻的聪慧,让凌月很是欣慰,点点头道:
“我决定三天后就启程,到时候会轻车简从离开京城,京中之事,会有言胥哥哥替你盯着,你自己也要处处谨慎,不要让人得了什么空子。”
当然,这会儿京中时局还算安稳,在新一波矛盾彻底激化起来之前,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
正因如此,她才选了这个时候出京。
若一切顺遂,东瀛从此之后,就再不会是心腹大患了。
“大姐姐又要微服出京?”
姬文旻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一定要这个时候去么,东境路途遥远,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要怎么办?”
“这时候去,自然是有非去不可的道理,你放心,大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
凌月之所以不想在勤政殿跟姬文旻说这件事,防的就是人多眼杂。
这会儿两人站在御花园廊桥中央,周围视野开阔,桥下太液池的湖水都结了冰,哪里都不可能藏,人,是最适合说话的地方。
姬文旻知道凌月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却还是斟酌道:
“大姐姐信任言胥哥哥,为何不让言胥哥哥替你去,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