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焦急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什么意思?”
楚盛宴眼皮一掀,睨了他一眼,是如何也收不住的煞气,小和尚吓得倒退一步,见他开口小和尚屏住呼吸,生怕惹怒了他。
楚盛宴不咸不淡道:“积累功德。”
仅一天一夜灵山寺便扩大了一倍,镀了一层铂金的各路佛祖便成了真金身。
小和尚问他为何,楚盛宴捻着佛珠,狐狸眼都不抬一下答曰:“佛不渡我,我镀佛。”
这是人话?
太嚣张了!
小和尚满脸胀红,却无话可说。
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消失时,所有和尚聚在一起,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自家主持。
只留声声叹息!
那主持看着自家新换的佛祖,深吸一口气。
你不渡我,我渡你。
你说我罪孽深重,我便为你塑金身,欠我的因果你必须还。
这不就是强买强卖?
楚盛宴果真名不虚传,行事如此霸道,神佛都不放在眼里。
他就不怕世间真的有神佛吗?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罢了,明日所有弟子下山化缘吧。”
“是,主持!”
那主持转过身来,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所有小和尚却对他恭敬有礼。
盛夏绿意盎然,鸟鸣清脆。
天蒙蒙亮,淡淡的薄雾笼罩,林间延展出一条通天路。
所有和尚开始下山化缘。
快走到山下的时候,他们惊悚的发现一个事实。
昨天煞气冲天的大魔头拿着手杖正三拜九叩的上他们灵山寺!
所有和尚深吸一口气。
麓山很高,灵山寺虽然建在半山腰,从入口的台阶算有360米的海拔,而台阶就有1569级。
重点是,它很陡!
而楚盛宴真的走三阶,双手交叠于石阶上,叩一首,起,如此动作再叩首,再起,再叩首。
他所求为何?
竟然甘愿付出如此代价!
他身体不好,和尚们是知道的,前几天来还坐轮椅,今天竟然来了个三拜九叩。
腿不要了?
没有人敢站在他面前,受他跪拜,都是贴着侧面走,绕到他身后想看他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虽然他身后有好些个保镖,医士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的心。
楚一一心只有自家主子,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人,他们便一路跟随。
将将不过百级,楚盛宴每跪下一次就要留下两个血印子。
三十来个小和尚劝了他一轮又一轮,最后被保镖拦住才消停。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叩拜上灵山寺的,大多都有跪垫护膝,也不会三拜九叩,从未见过像他这么狠的。
五百级台阶时,烈日升起,树荫不避,他的汗水混合着血水蜿蜒而下。
这时候他已经不能顺畅的站起来了,而是要跪伏在地上很久。
他越来越慢,每一次跪下却又很虔诚。
楚一红着眼别开脸。
楚盛宴着素色盘扣长袍,空空荡荡的长袍每次起身都会被风掀开,露出被染成红色的长裤。
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花,总是要落不落的模样,他嘴唇因干燥而裂开细细的小口,是他整张脸上唯一的血色,白发已经长到离肩膀只有两,三厘米的长短了。
每次叩拜,汗湿的白发都会贴着他已无二两肉的脸庞,格外狼狈。
叩首时嘴里还要念叨着一句“各路神明,请救救吾妻。”若他这幅模样晚上出去,怕是会被人当成鬼。
狗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长跪不起的时候,狗蛋会跑到他跟前,哼哼唧唧的舔舔他布满汗珠的脸颊。
如此往复!
谁都不让抱,就这么跟着。
和它主人一样倔!
楚一也想劝他,可若没有个念想,他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夜幕低垂,白日的燥热退却,山上的晚风很凉爽,凌晨四点到深夜十一点半,楚盛宴花了常人几倍的时间终于登上灵山寺。
灵山寺的和尚已经等在门口,打开那扇厚重的门。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小僧法号三丈,是灵山寺的暂代主持。”
楚盛宴头晕眼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疼得在叫嚣,他却只想努力的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最后一个字落下,忍不住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知道这块敲门砖成了,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救她!”
“善!”
路玥也同时被弹了出去。
“这便是你想让我看的吗?”
“为什么后面没有了?”
路玥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指尖轻拭抵在舌尖,“咸的,和汗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