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小乞丐回答，冰冷的汗渍就把江柏从梦境拉回现实。

寝室已经熄灯，走廊上微弱的光亮从门框淌进，另一边是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

江柏拿起二手机，并不强烈的灯光在黑暗中差点闪瞎他的眼睛。眯缝中江柏看了看屏幕，01：22。

侧过头再看斜对角床位，罗劫身上的空调被微微起伏着。

江柏伸了个懒腰，委婉道：“大半夜的你小子不睡觉，还钻研手工艺活呢？”

“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当然不能荒废，倒是你这个点醒来有点奇怪。”罗劫道，呼吸略显急促，声音亢奋无比。

“嗯，做噩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柏看着天花板木讷道，听见抽取纸巾的声音，他又坏笑着补充道，“之前半夜也会醒，不过你倒是真的忙。”

罗劫：“……”

好在罗劫不会尴尬，用他的话说大家在一个寝室，谁都会有生理需求，咱也不能击剑不是？

“你说，人会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柏突然这样道。

这会儿罗劫的五姑娘已经休息了，他擦掉额头上的汗，随口道：“那是肯定的啊。以前你可不会这么问，不对劲，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江柏沉声道，如果告诉罗劫自己反复进入的梦境，今晚就别想睡了。

罗劫虽然狐疑，但也没有追问，刚刚奖励了自己一次，他也的确有些累了。

短暂的沉默后，江柏便听见罗劫的鼾声响起，只留下自己玛瑙般的一对眼珠悠悠转动，闪耀着深邃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夜，静谧得可怕。黑暗仿佛孕育着未知的生命，等某一刻，破茧而出。

凌晨三点，南泉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夜风呼啸，带起地上的垃圾。

“沓沓沓……”

脚步声响，却不见人的踪影。

那个方向还有轻微的交谈声传来，声线尖锐，声调飘忽。

“他来了？”

“两可之间，毕竟不是一世。”

“不管怎样，我们也要着手准备。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终归要还给他。”

“幽幽黄泉，碧落九天。茫茫尘寰，无际无边。浮生若梦，沧海桑田。曲折轮回，一念成缘。”

……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回今生的匆匆一瞥。”操场边的看台上，罗劫有感而发道。

江柏以为他还在思考关于前世今生的问题，直到听到“滋溜”一声。

斜睨了罗劫一眼，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跑道某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江柏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他看到了一名女孩儿，身材高挑，身段匀称，身着可爱的印花T恤，下面是牛仔短裤配运动鞋，露出两条颀长的美腿。

美中不足的是女孩打着一把仿古油纸伞，从侧面看过去正好看不到她的容貌。当然光是这身材装束，已然能让荷尔蒙正旺的男生牲口春心悸动。

不信你听罗劫说的那是人话吗？

“哇，好白的……伞。”

相比之下，江柏的定性稍好一点，至少这时候还能损他两句：“你确定白的是伞？我咋不知道你还是个黑白不分的全色盲？某博网友？”

“嘿嘿，小白，我恋爱了。”罗劫却毫不在意他的调笑。

江柏提醒道：“小心背影杀手。”

“背影杀手我也认，关了灯都一样，重点是腿玩年啊！”罗劫此刻的眼神涣散，笑容荡漾，估计是在yy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你就不怕是个男的？”江柏淡淡道。

此言一出，就好像一盆冰水浇在了罗劫天灵盖上，顷刻间一切美好幻化成梦魇。

“你TM……”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她的装束很奇怪吗？”与罗劫打闹了一阵，江柏正色道，“现在是体育课期间，带伞上课会不会太讲究了点？而且看她穿得挺前卫，却打着古式雨伞，一点都不搭。”

“或许是个人喜好吧。”罗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在意的是女孩儿正缓缓转身，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一睹芳颜了。

江柏也将视线转向女孩，不过这会儿，他只是好奇。

可当女孩终于将容貌展现在二人眼中时，看台上瞬间响起两名男性牲口异口同声的惊呼。

“我去，极品啊！”

精致，是女孩给江柏的第一印象，那五官不似人间所有，更像是天工手笔，每一道肌理都如蚌中珍珠一般孕育了千百年方才形成。

出尘，是江柏第二个能想到的词汇。这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女孩身上似乎蒙着一层荧光，若即若离，神情似颦似蹙，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

矛盾的感观，一如女孩矛盾的穿搭，矛盾的行为。

江柏眼中渐渐失去神采，周围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轻，只感觉嘴巴发苦，此外还有触觉，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