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掌柜的,不,不好了。”
俏寡妇莫湘玉刚刚送走了一波客人,正在扒拉着算盘珠子,美滋滋地核对着今天又有多少收入。
咋咋呼呼的李大嘴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米价又涨了?”
“对,啊,不是。”
头扎白布条的李大厨先是点点头,又开始狂摇大脑袋。
满脸的青春痘差点被他甩飞出去几颗。
“掌柜的,不是米,是他,他……”
莫湘玉翻了个白眼: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莫不是有狗撵你?”
李大嘴闻言又开始点头,手指着大门,磕磕巴巴地说:
“对,狗,他,他……”
“奶奶的,你说谁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李大嘴话没说完,门外有人接茬。
随即一个皂袍着身,腰间挎刀的中年男子一步三晃地走进了同福酒楼。
莫湘玉狠狠瞪了李大嘴一眼,知道他是想说“狗官差”。
旋尔满脸堆笑,风情万种地迎了出来:
“哎呦,邢捕头,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来人是淮阴巡捕司净街捕快邢育森,负责苦水巷这一片的治安。
邢捕快为人不错,是个热心肠。
若是街里街坊的有事儿相求,能帮的他都会尽量帮。
就是有个缺点,爱占小便宜。
还有个小毛病,心胸不算太宽广。
李大嘴曾经背后唠叨了他两句怪话,不知怎么就被他给知道了。
结果此人表面照旧嘻嘻哈哈,暗地里却是扮鬼装妖打闷棍,把李大嘴狠狠收拾了好几顿。
打那以后,李大嘴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嘴里对他的称呼也就变成了“狗官差”。
……
“小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邢捕头拿酒,拿好酒。”
“哎~”
听得俏寡妇招呼,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俊俏伙计连忙应声,转身跑去后面搬酒坛。
“莫掌柜,最近生意十分兴隆啊,恭喜恭喜。”
邢捕快没有客气,顺手接过莫湘玉递过来的花生米,一边往嘴里扔着,一边坐在了门口的桌子旁边。
“那还不是托您的福?”
莫湘玉转身,又从柜台端下来一盘四色糕点,放在邢捕快的桌子上,人也陪着坐了下来。
同福酒楼最近生意确实不错,回头客明显增多,甚至敢雇佣跑堂伙计了,比如刚刚那个俊俏小白。
这可不是李大嘴突然开窍,而是某人实在受不了天天吃些猪食一样的饭菜,骂骂咧咧地教了他好几手所谓的绝活。
没敢多教,怕生意太好。
莫湘玉一个寡妇人家,没背景没靠山,生活稍稍富足就好。
若是突然赚得大把钱两,怕是不久就会被有心人给盯上,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不大工夫儿,实心眼的伙计小白抱来了整整一坛子老酒,气的莫湘玉背过身去又翻了好几个白眼。
邢捕快则是眉开眼笑地一边说着“太客气、太客气”,一边连干了好几大碗。
末了,拽着油渍麻花的袖子一擦嘴,对着莫湘玉说道:
“掌柜的。”
“哎,您说。”
“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句,最近要是有生面孔过来住宿,尤其是那些江湖武者,一定要找我老邢说一声。”
“这又是出啥大事儿了?”
“你还不知道?那个盗取紫河车的恶贼又流窜回淮阴了。”
“啊?我的天啊,这次不知又要有几户人家倒霉。”
……
送走了邢捕快之后,俏寡妇没动地方,单手支颐地望着门口发起了呆。
“大嘴呀。”
“啊?”
李大嘴正在跟小白一起往后厨搬大米,听到掌柜呼唤自己,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莫湘玉看也没看他,依旧两眼放空,嘴里说道:
“你说小弟整天在忙啥,早出晚归的,有时还三两天不着家?”
“我哪知道?我也不敢问啊,一问他就踹我。”
李大嘴嘟囔两句,见掌柜的也没啥事,挠了挠屁股,又跑过去搬起了大米。
“这个臭凌云,啥都不跟姐姐说,害得姐姐整日记挂。”
……
自从救下莫金斗之后,李凌云与俏寡妇关系更近了一步,完全就是亲姐姐和亲弟弟。
但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也确实没有跟这个姐姐说。
因为,
如果他要如实说了,那莫湘玉可就不是“记挂”那么简单了,而是“提心吊胆”。
李凌云在干嘛?
他在除恶,或者说在试炼。
鬼镇见到龙吉公主那一刻,少年心中的大事薄登时重新排了个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