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见凌云神情异动,眼睛里更是要冒出火来,他连滚带爬跑去倒了杯水送到他手边。
凌云眉头一挑,接过水后仰头饮尽。
宋年祎抬头看到奚清都这么巴结凌云,想是凌云大不快了,慌忙解释道:
“云兄弟你别误会,我是被迫的,不对,我什么也没干,呸也不对,总之我跟行之什么也没发生……算了。”
“你闭嘴吧。”奚清回头道,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在献殷勤,正要开口提采凤楼的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殷红,顿时紧张起来,小心问道:“你跟人打架了?”
凌云侧脸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痕,伤口大小像被纸张划破一般细微,因为他皮肤白皙,所以这抹红显得格外惹眼。
他却只是轻蔑道:“一时分心让那孽畜有机可乘,先说正事吧,采凤楼里藏了座密室,我的人进不去,险些被发现。”
奚清道:“把守很严密吗?”
凌云摇头:“无人看守,是里面的东西让他感觉必须撤离。”
“会是什么?”奚清紧皱眉头,思忖着看向宋年祎。
宋年祎冤枉道:“别看我啊老弟,我什么都不知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凌云一瞥宋年祎,轻描淡写道,“是什么也得让它出来见见光。”
“现在就走。”奚清动身收拾东西。
·
采凤楼一如往日,人人鬼鬼混杂其中,谁也不知道来这纵情享乐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或许谁此刻怀里抱着的就是个蝎子成精,白骨成怪。
他们披着好看的皮囊歌舞,穿行在拥挤的长廊间,学着人模人样,简直就像个乌烟瘴气的人皮大会。
凌云带着奚清从隔壁屋顶荡入采凤楼三楼,在走廊滚了两圈。
廊侧是一间接一间的厢房,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
两人轻松穿过长廊,奚清在路过一间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动静,不经意往门缝里瞟一眼,看见里面两个完全露出肌肤的身形交叠在一起,喘息声不止。
长廊尽头,凌云翻上栏杆,半蹲着朝身后奚清伸出一手。
奚清顿住脚步,惊恐道:“还跳?这可是三楼!”
奚清自幼专修法术,轻功这项实在薄弱,来之前凌云带着他飞檐走壁,胆汁都快颠出来,他甚至怀疑凌云是故意的。
凌云却是不由分说将他拎起来挟在臂弯下,纵身一跃,轻盈落在静谧无人的后花园。
在寻找密室途中,凌云似乎已将采凤楼的内部地形烂熟于心,一路畅行无阻,奚清开始还拿出图纸对照,后面干脆不动脑了,反正也用不上。
路上连半个人影也没遇到,果真无人把守,因此他们只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走到途中标记地点,整条幽长的花廊尽头被两道突然出现的门挡住去路。
此门融入了采凤楼红漆镂空的风格,只有门上所雕图案非是花鸟,而是某种奇异野兽。
奚清动手轻轻一推,红门朝里打开,他探头往房内扫视了一圈,抬脚迈步先进去,凌云紧跟其后。
奚清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搜寻半晌,尝试推动某面墙启动什么机关之类,墙只纹丝不动。他道:“图纸上画的就是这,肯定哪里藏有机关,你别光看着也帮忙找找。”
凌云抱着手立在一旁无所事事,闻言便装模作样对房间打量几眼。
奚清真是拿他没办法,又听他好似随口一说:“没准玄机并不在门里。”
玄机不在门里……奚清一下被点醒般蓦地停下动作,想到自己推开门后,进去看见的是普通房间,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看见的是与普通房间相反的那个不普通,那么倒回去想,他不开门,是否看见的才是他要找的呢?
奚清马上道:“在门上。”
出了房间,奚清把门关上,门上雕刻仍是张着阔嘴的两只异兽,露出一对獠牙如在冲闯入者咆哮。
奚清站在门口,双手拢袖思量着,忽道:“位置没找错的话,前面诸多阵法障碍所护不可能是面前这间空屋子,有没有可能门上隐设了传送阵?”
凌云只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奚清也是这样想的,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撞进门里消失,那门却丝毫没有摇晃,只像一堵故意让人看见的虚物。
传送阵后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奚清抬掌托起火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孤身处于某条甬道。
分明是同时入阵的,为什么他进来了凌云却没进来,不可能中途有人做手脚将两个人传送往不同地点,除非是那两道门是两个阵法,这样就能解释他们虽然同时进阵却未落在同一地点。
甬道三面皆是冷冰冰的石壁,狭窄的空间只能容一人行走,显得格外压抑,剩下一个方向通往黑暗。
既然只能进不能退,奚清壮着胆子往前走,一边喊着凌云的名字。
他的回音在漫长的通道里变声扭曲,再传回来听上去就格外幽长波折,如同鬼嚎,于是他果断选择停止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