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明鉴,儿臣当真没有?”楚昭霖万万没想到,官家不先去追究匡文斌也就罢了,竟然反过头先寻了自己的不是。眼下这匡文斌是妥妥的安亲王的人,安亲王又同皇后走的如此之近,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便是皇后。
“妖孽!”他心中暗骂道,只是他眼中闪出的恨被官家看在眼中,于是想了想,转过头极其烦难的问道:“皇后如何看呢?”
“臣妾不知,臣妾不认得这个匡什么的,官家如此问是要臣妾做些什么?”皇后一双无辜的眼眸干净而纯粹,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个十六七岁涉世未深的姑娘。
官家听到此处竟忘了匡文斌和楚昭霖带给他的愤怒,拉起皇后的手笑道:“不认得就不认得吧,你大病初愈,莫要为这些琐事忧愁。”
他转过身,冷若冰霜的看着楚昭霖:“你上蹿下跳的做了这么多,又巴巴的赶了过来告状,不就是想除掉匡文斌吗?罢了,朕就遂了你的意,滚回去养身子,让你母妃也消停些时日,你们安静了,就是这前朝后宫的福气了。”
“父皇!”楚昭霖还要说些什么,却眼见官家急不可耐的搂着皇后向后殿去,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用猜也能想得到。
楚昭霖此刻只觉得双膝如同被几百根绣花针结结实实的扎进骨髓中,明明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么多年想除掉匡文斌而不能,今日这个天大的把柄落在他手中,难道是他太心急了?
眼下楚桓安虽丢了吏部貌似自己胜了一筹,可今日官家的话分明是认定了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也难怪,这些日子,皇后复宠,与安亲王沆瀣一气,说那罢考之事就是自己在背后使得手段,任凭说与谁听,无需十足的证据,人人都会信。
楚昭霖幡然醒悟,当真是自己小瞧了对手。可……对手是谁呢?楚桓安吗?他居然为了对付自己,便舍得下吏部这么大个大肥肉?楚昭霖摇了摇头,不会的,楚桓安若是有这个魄力早就不会现在这个被动局面。可那又能是谁呢?京中、滑州……何人能有这等势力足以安排这么多事?
看样子这幕后之人多半就是皇后了。想不到这个老女人被严天师禁锢了这么多年,一朝翻身便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当年是瑜贵妃构陷,皇后吃了这么多年的亏,不仅母家被血洗,就连儿子也夭折。若非如此,今日的太子之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楚昭霖不知自己如何出了宫,只是刚刚回到东宫便听见传旨的太监来报,官家未再询问便判了匡文斌流刑,府中上下一百二十一人赶至西疆永不得回京。
瑜贵妃还在一旁欣喜若狂,可只有楚昭霖知道,此事如此之大,官家却不下令三司会审,而是下了死手除去匡文斌,一方面自然是知道徐总督查出的事都是真的。另一方面也是认定了自己是个不安分的,楚桓安和皇后刚刚有些势力抗衡,便迫不及待的出手,定是对皇位志在必得了,这对于皇家,对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绝不是好事。
“高啊!”楚昭霖幽幽叹出这么一句话:“竟然能将京中两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又让双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认为此次是瓮中捉鳖,想不到对方却是请君入瓮了。
他看着那清冷的月色,将那愤恨和不甘硬生生泯下,自言自语道:“罢了,这次算是我楚昭霖犯了傻,若是有一日被我逮到你这个妖孽,我定折磨你至死!”
月光流泻出琼玉般的银辉,映得凤仪宫如传说中的广寒宫一般玉栏绕砌。这……分明是一场繁华美梦!
皇后遣散了身边的宫人,那稚嫩的笑端了整整一天,当真累得慌。
“今晚终于能歇歇了。”严陌心从围帐中缓缓走出。
“是啊,今日不是你给他掐算的服食丹药的时间嘛。”皇后嗤之以鼻道。
“我这是心疼你,免得受那老畜生日夜折磨。”
皇后心中明镜一般,只是眼下也学聪明了,再不多言,只将一抹冷冷的笑藏在嘴角。
“你到底聪慧,今日装傻装的很像嘛。”严陌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是你说的,我的神魂都被炼丹了。剩下的不就是个幼稚的,长不大的孩童吗?”
严陌心点了点头:“如此,亦是保护你的一种法子,你瞧今日寥寥数语,风向竟完全变了。”
他见皇后柔媚的抚着自己的胡须,仿佛今日之事根本未放在心上,于是又道:“你就不替楚桓安说句话?”
“有什么可说的?自己的人做出这等蠢事,此时大家要做的都是自保而已。况且……”她附在严陌心耳边低声道:“我从未当他是自己人,若不是那日他的王妃由氏说是与相府的姑娘走的进,为了帮你打探那个凌沐瑶的事,我这才缓了口气,对官家说那由氏碾的熏香甚合我意,闻之方能安眠。而官家便借着这个由头升了楚桓安的位份,名义上是让那由氏以亲王王妃之身可以随时入宫陪伴,实则就是怕楚昭霖母子势力过盛,威胁皇权罢了。”
皇后看的如此通透,倒叫严陌心有些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