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还在熟睡,她的梦里清晰地传来读书声,眼前似顾父生前给她讲书时的情景,读书声围绕着他们。顾父的话语平和温柔,正是顾月记忆中的样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和他平时出门时一模一样,不会让人想到是永别。顾月也是平常状态,没有忧伤,似乎顾父不曾去世。这种留在心里的属于父亲的温暖,让人眷恋。顾月寻着读书声一转眼来到了陈君家,她不忍打搅他,坐在一旁默念顾父教的书。《论语》她小时就能背啦,只要顾父教,她就学没有为什么,学习对于她是一件快乐的事。呼吸随着每一个字起起伏伏,《论语》对于她似乎是一本修心秘籍。奇怪的是她的梦能照见现实,亦或是现实进了她的梦里。
陈君晨读后,顾月还在沉睡。他以前对顾月说过早餐给她做薄饼,高远娘的薄饼让她体会到娘的温暖。月儿肯定时常想起她娘,还有师父,时间愈久思念愈浓,对于孤单的人真是一种折磨。也许有了新的生活以后,她会乐观地看待已远去的亲人,他们并没离开,只是换了种形式存在,譬如在梦里。生命消亡的过程,人力不能改变,顺其自然就好。
顾月闻着饼香醒来,呆愣着,陈君走到眼前来。
“傻丫头,醒了,洗漱了吃早餐吧。”
“我都闻着饼香了,你真厉害。”心里是高兴,是骄傲。不单单是因为一份早餐,还有做早餐的心上人,他们已成亲,感情正炽热,笑意从眼里溢出来,脸上也盛不下。
“一顿饭而已。”
“是吗?我可是每天早起都要吃你做的饼。”
“只要你不嫌难吃就好?”
“你做的不会难吃。”
“那你多吃点!”
“好。”
陈君看着顾月大囗大囗地吃饼,把稀饭急忙端给,怕顾月噎着了。看着顾月吃饭,陈君才觉得自己做的饼不难吃。
从来冷冷清清的家,有了顾月,有了温度,有了笑声,有了烟火气,有了爱,多么神奇。陈君只顾着看顾月吃饼,笑容始终在脸上。爱一个人怎么能藏住心意,眼里的星光挡也挡不住。
“一阵儿去大伯父家会不会太晚?”
“不会,我都准备好了。”
“好。你做的饭,我洗碗。”
“分这么清楚吗?”
“当然,以后我做饭时,你记得洗碗哦!”
“行。”陈君不觉得勉强,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顾月,她说什么都觉得可行。
大家昨晚睡得晚,却又早早地起,准备好了一切等陈君和顾月。
走近院子,一群人齐盯着顾月陈君,顾月站定落后陈君一步,让陈君挡住众人的眼光。
陈香上前来挽住顾月的手臂,捏捏顾月的手心。她以为顾月害羞紧张,顾月回她一眼,眼神自在。
大伯父大伯母犹如陈君的亲生父母,先给他们敬茶。大伯母没想到先喝的是侄媳妇的茶,自己的儿媳妇还不知在哪呢,眼眶里有泪光在闪,陈君和顾月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组建了小家,他们也心有安慰。唯愿他们白头偕老,健健康康。
陈君送上了他给大伯父大伯母准备的礼物,再拿出顾月准备的礼物,陈玉递过手油来,这丫头早准备好了。顾月先给大伯母用油细细地揉一揉手,大伯母心里也猜着几分,月丫头是要给她戴镯子。顾月抹油的速度很慢,打开手饰盒,戴镯子的速度却飞快,即使是围着的有心人,比一眨眼还快,他们只看到大伯母左手戴上了一对金灿灿的镯子,一点过程也没有。
“这……这……孩子,这也太贵重了吧,心意伯母领了,太贵重了,伯母心里有愧!”大伯母泪珠洒了满脸。
“月儿以后再努力挣钱,送伯母更好的手饰,伯母就不会为这个而流泪了,这个只是他们店里最普通的,月儿也愧疚啊没能送伯母更好的。”
大伯母破涕而笑,“鬼丫头说的大伯母嫌你送的东西似的。”
“这个戴上去易取下来难,你可要安心戴着,等下次我送你更好的镯子时再帮你换。陈香姐和玉儿如果送你礼物,让她们送头饰什么的。”
“鬼丫头,大伯母听你的,快起来吧。”
顾月把陈香陈玉的礼物送给她们,姐妹俩商量着挑自己喜欢的戴吧。
“我也给陈祥哥准备了一份,不过不适合陈祥哥,给未来嫂子比较合适,陈祥哥不会有怨言吧。”
顾月把手饰盒递给大伯母,陈祥也凑上去看,和陈香陈玉的类似金镶玉的镯子,心里美滋滋的。
“我陈祥感激不尽,哪有怨言,我可不是白眼狼。”这顾月就是大方,会做人。
“娘,媳妇的见面礼也有了,不用费力拔你手上的镯子了。”陈玉想她娘的两大金镯子保住了。
“死丫头,牙尖嘴利。”
这边笑闹成一团,那边静悄悄。已收回震惊的眼珠子,极力掩饰自己的贪婪心理,呼吸声却似在打鼓,重重地敲着心肺。他们并不是要显耀他们的快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外爷一家才是外人,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