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虽然是最不应该试探的东西，可只有试探过后，才会让人更安心，至少会知道一个人的底线所在。

叶川很坦诚的将这份试探化作了阳谋，意思很明显，我就是明摆着告诉你，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控制手段，就感觉使出来。

甚至包括之前他所说的收益与风险的关系，都是刻意在将人的思维往这方面去引导。

他向来不喜欢提防身边的人，而且，他现在没有时间去一点点验证太素是否如表现的那般人畜无害，所以最快的验证方法就是去考验她的人性。

既然是阳谋，太素自然也看出来了，她也没有因为被怀疑而气恼，她只是走到了叶川身边，把他搂在怀里，

“一直这样很辛苦吧，你其实从来就没有完全敞开过自己的心扉，没有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对吧？”

她看着叶川想要反驳的样子，伸出食指按住了叶川的嘴唇，

“不要急着反驳，你自己想想罢，你其实从来都不是因为信任才会交朋友，而是因为你能承担得起背叛才会去交朋友”

太素眼含怜惜地看着叶川，

“借用你自己的话说，前者是你相信这笔投资一定能成功，后者是你能承担得起投资失败的结果”

叶川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完全放开过你的身心，你太悲观，太消极了，你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世界”

“可这样子的我才是你需要的，不是吗？”

“准确的说，是曾经的我需要的，看着你一点点成长，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作为工具的你，而是作为朋友的你”

太素抱紧了叶川，

“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选中你并不是意外，而是你拥有某种特质，这种特质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所以我才把那座塔送到了你的身边，解除你的限制”

她附在叶川耳旁，用她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可你拥有现在的实力，不仅仅是限制被解除，那最多只是加快了你成长的速度，绝无可能更改你的上限，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自己，所以相信你自己，也试着相信一下相信着你的其他人”

叶川闭上了眼睛，看起来疲惫极了，

“是这样啊，不过你说的对，我从来都是抱着承担最坏打算的心态去接触别人，可如果你看过我上辈子之前的想法，你就会明白一切”

“很遗憾，我并没有偷窥别人内心的兴趣，我只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你，与众生格格不入之人，必然能凌驾于众生之上”

叶川摇了摇头，“能不被众生所同化的人，只是有资格凌驾于众生罢了，说是必然有些绝对”

“可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做到，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她顿了顿，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原因么”，叶川叹了口气，“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啊”

叶川先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梦境之中自我的选择，是一个人的本心吗？梦境之中发生的一切，又是内心深处的映射吗？”

叶川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这般无助的模样，甚至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脆弱。

他一向自诩内心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可他现在还是忍不住倾诉的欲望。

他现在好似一个小孩子，原本摔了一跤，发现周围没人，忍着疼，自己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扭头突然发现母亲就在背后，听着母亲温柔地声音，反倒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会做噩梦，或是梦见自己做出来了什么行为，梦醒了十分后悔，或是梦见了什么残酷的结局，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梦中，一切都身不由己，却又是那么真实，每一次梦醒之时，那残存的记忆是那么清晰，我甚至能回忆起来自己梦中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

叶川低声呢喃，

“那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梦了，而是现实，是诅咒，是梦魇”

“我在梦中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次次地逝去，刚开始我很害怕，害怕这会发生在现实，我根本没有做好面对他们死亡的准备，哪怕我知道这总有一天会发生”

“可后来，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失去了许多东西，我被父母带回去为奶奶守孝，看着一大帮子人哭的撕心裂肺，我却毫无半点波动，我当时已经不小了，知道哭是常理，是正确，不哭就会被当作异类”

“所以我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挤出来几滴假惺惺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样，为什么我不会感觉到伤悲呢？”

“我告诉自己，你是正常的，谁让你父母从小就把你带出去，根本没有见过这个逝者几面，尤其是母亲还经常在你面前唠叨